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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年后我将离开这个城市,可以说是落荒而逃,也可以说是满载而归。之后打算去一个小城市落脚,一切重新开始。待了快十二年了。十二年,又是一个轮回。
现在整理这些思绪的时候,看着窗外的繁华。闪烁的霓虹还是掩盖不了背后的黑暗和肮脏。我不属于这里,我的心这些年来,从未踏实过。很喜欢雨夜,隔着玻璃窗看夜景,希望滂沱大雨能将这个物欲横流的国际化大都市清洗干净,当然,也包括我。
当年家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我送进了大学,指望着我毕业后能改变全家命运。当我发现毕业和失业是一对孪生兄弟时,才觉得“知识改变命运”不是格言,它只是个传说。为了我读书,家里能卖的全卖了,包括年近花甲的爷爷的鲜血。可竟然还欠了一屁股债。
而我实在不敢告诉他们,自己只是知识的消费者。读书的时候,曾经和同学戴着口罩捂着脸,在宿舍楼里捡垃圾。结果一个富家女撕下同学的口罩,扇了她两巴掌,尊严扫地。也曾努力找过工作,但是欠薪和性骚扰祸不单行。我能怎么办?
现在的生活倒比较悠闲,白天上上网,逛逛街什么的,无忧无虑。晚上牵着狗去小区里溜溜。他不在的时候,开车去泡个吧,有瞧得顺眼的男人,泡一泡寻找一下恋爱的感觉。心情好的话,上床也行,只要他能给我刺激和快乐,ONS,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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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做小姐是因为毕业找不到工作,像我这样的农村妞儿,回家、种地、嫁人、生孩子这条路线简直就是牛顿定律,无法改变。在这繁华的都市生活了四年,谁还愿意回到那个整天谈论化肥种子小山村?
也曾经鄙视过自己,羞愧和迷茫在所难免,当时的我只陪酒,不出台。一个月下来也赚不了多少钱,经常因为劣质的衣服被姐妹们嘲笑,因为低档的香水被客人嗤之以鼻。收入低,妈妈桑在我身上的提成也就少了,对我冷眼相待那更是家常便饭。弱肉强食,是夜场的生存法则,怜悯和同情如通胀后的货币一文不值。
看着身边的姐妹们都有名牌衣服、名贵化妆品,我也很羡慕。个别工作努力的姐妹甚至买了房子,对家里的帮助也很大。见了太多的声色犬马,见了太多的纸醉金迷,慢慢的,我内心的底线如我的领口,越来越低。我矜持的防线,如我的衣服,被各种诱惑一件件地脱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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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有房子,有车子,有无忧无虑的生活,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再也没有了那种因为贫穷而蔓延于心底的恐慌。那种源自心底的恐慌和无助,只有真正受过穷的人才懂的……那是贫穷的并发症!
唯一有点遗憾的是,我第一次没有给一个爱我的人,也没有给一个我爱的人,而是沉迷于夜场的半老头儿。
第一次是去一家KTV陪酒,遇到一个很好的领班,大家都叫她丽姐。听说她曾经被一个男人骗的很惨。
丽姐人很好,看我比较腼腆。当天没有安排我去陪客人,先让我熟悉一下环境。我坐在一个小屋子里,看着身边这些或许和我成为同事的女人们出出进进,心里感觉怪怪的。
不时有女的进来,有些只是脸微红,有些进来就开始呕吐。不过看她们手里捏着一张张百元大钞的样子很像很满足。
当我正好奇的时候,旁边有一个穿超短裙的姐姐走了过来,问我:“新来的啊?”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嗯”了一声。
她丢给了我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了一根,“别奇怪,以后你也一样。对了,我叫少华。”
我把香烟还给她,说:“我不抽烟。”然后仍然不知所措地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这周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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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凌晨的时候,丽姐叫我回家。
在自己租住的小屋里,那个只容得下两个身位的小床更加让我难以抉择。明天要不要去?去了以后我能忍受和那些女人一样的举动或者结局吗?可是,那些女人出去一会儿,回来后手里捏着的钱就够我一个月的房租了啊?
踌躇归踌躇,可第二天晚上,我还是去了,再牛X的大学生也得吃饭。清高不值一毛钱。睡在那种小屋里的女人能选择什么?过窄的木板床,连做爱的姿势都没有更多的选择,只有上下位。
到了KTV,丽姐亲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讲了一些这里的规矩。比如:顾客至上,不得顶撞;尽量多点一些酒水,这样提成会很高;客人小费归自己所有;不得在场内跟客人有性交易;不能嗑药;例假期不舒服可以请假;实在有讨厌的客人尽量交给丽姐应付,不能得罪客人;姐妹间要和睦相处,不得闹事等等……
说完这些,丽姐把我交给少华,要她多关照我,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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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来这里,已经没有了上次的紧张局促。不过我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廉价的牛仔裤,宽松的衬衫,还有略微有些异味儿的头发。我在这群女人当中简直就是个异物。
房间里有的女人在换衣服,有的在穿丝袜,有的在化妆,有的在抽烟,还有三三两两聊天的。她们貌似平时就住在这里,包括少华。
少华问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告诉了她我的真名,她大笑着说:“比我想象的还要土一些啊。真名吧?”
我虽然对她嘲笑我名字的举动很反感,但是还是懦弱地点了点头。少华说:“傻孩子,混这里的,包括丽姐都不是真名,还是随便起个名字吧,代号而已。嗯……你就叫小静吧。”
给我起好了名字,少华拿出两套衣服给我说:“咱俩个头差不多,我的这两套衣服送给你,你现在穿的这个样子,出去要挨骂的。”
我看了看两套衣服,一套是透明到可以无视的衬衣,另一套是宽松地可以藏两个男人的连体裙,都是黑色的。看着这个调调的衣服,我实在不敢对自己狠一点而就此穿上。
好在少华看我没有反应,也不勉强。
这时候一个女涂完指甲油,穿上了丝袜,屁颠儿屁颠儿地走了过来,指着少华给我的衣服说:“这么土的衣服也好意思送人啊?少华。”
说完她开始咯咯地笑,笑了一会儿,她又冲我说:“姐送你一条丁字裤要么?保证让男人看直眼……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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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就提起了自己的长裙,转过身来,冲我翘了翘屁股,那粉白圆润的臀部顿时在我面前颤抖,如果不注意看,还真看不出来臀部中间的那条窄窄的黑带子。她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臀部说:“呶,男人给你小费的时候你就让他们放在老娘的这里,这样他们就会一次次给你小费的,哈哈”
少华推了一把丁字裤说:“红菱,别他妈的发骚了,要骚去给老男人骚去,她叫小静,新来的姐妹,丽姐叫大家以后多关照。”
红菱又看了我一眼,说:“新来的?
7、
我不想换衣服,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是呆呆地坐在床边等待。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一会儿,KTV渐渐热闹了。丽姐招呼姐妹们,出去走台,走台的意思就是姐妹们走进包厢,在短短的数秒内搔首弄姿,挤眉弄眼引起客人注意,让他们留下你,陪他们喝酒,你开始赚钱。
走台是很有讲究的,一个坐台女的综合素质高低,在这个环节就能体现出来。有些女的恨不得在走台的时候就潮喷给客人看。其实,根据我后来的经验,走台不一定要这样。进房间,要迅速观察房间的氛围以及主客和陪客是谁,根据他们的穿着打扮、言谈举止推测他们的身份,和来这里的目的。是来谈事儿的?还是来玩儿的?再根据客人的外在表现,推测他们喜欢怎么样的姑娘,最后就看自己的演技了。
当然,大多时候男人们是看视觉的,我身边就有好多姐妹去隆过胸,做过脸等等。后来和红菱熟悉了,摸过她的乳房,在手里的感觉滑嫩柔软、弹性十足。她悄悄告诉我,是做的,里面放了什么胶硅。我问她:“做的胸,摸起来有反应吗?”
她说:“管它呢,只要男人有反应就好,他们摸你的时候,你再哼哼两声,他们就开始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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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红菱还没有做过胸,所以她只能靠打扮。当丽姐来叫大家走台的时候,她披了件披肩,下面粉色胸罩清晰可见,她就那样白里透红地出去了
我第一次走台的时候已经学会了穿大领衬衫和牛仔短裤,因为我实在没有第二个办法去改变我零收入的现状。我第一单生意是一个眼镜儿男。他倒颇为斯文,没有什么出格的要求。当我敬酒给他的时候,双手都在颤抖。他说:“你是新来的吧。”我说“是的。”他说:“很多姑娘里,就你最羞涩了。”喝了一会儿酒,他就走了,给了我两百块小费。至今我记得他的样子,很感激他。
有了第一次,后面慢慢变得顺利。咸猪手的男人,每天都能遇见。印象最深的一个大光头,对我说:“如果你愿意让我捏着你的乳头,我可以喝掉一整箱酒,并给你500块小费。”当时的我,离交房租没几天了,于是我答应了。结果是,大光头捏着我的乳头,让我给他喂酒。他没喝完一箱,但是付了一箱酒的钱。临走的时候,大光头给了我500块小费。并问我:“爽不爽?”。那一夜,我无拘无束地哭了。乳头的疼痛尚在其次,更让我落泪的是自己被强奸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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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丽姐看着我坐在休息室哭泣,上来问我原因。我告诉她,我要交房租了,没办法。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以后要保护好自己,我们都艰难地活着。”说完,她慢慢脱下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一对雪白的乳房,左乳乳晕附近有一些依稀可见的伤痕。她说:“是一个男人咬的,那次我虽然拿了1000块小费,但是因为当时不肯跟他出台。所以他咬了我。”
出了KTV,丽姐给了我500块,我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没有了地铁,没有了公交车,舍不得打车。我落寞地走在繁华的都市,绚丽的霓虹却如一双双嘲笑我的眼睛,我就是一只南回的孤雁,独自飘零……
走回家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快天亮了。我埋头睡了一天,泪水在梦中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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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我跟少华、红菱她们一样,住在了KTV的员工房,这样,我每月节省的房租和交通费用大概有一千左右
在KTV的第一个月,我拿了3000多块,交了房租,给家里寄了1500。还了一些借同学的钱,还剩600块。这对我来说,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可相比其他的姐妹,还是相去甚远。就说少华吧,她保守地告诉我她拿了8000多,而红菱则拿到了16000多。我诧异红菱为什么那么厉害?少华告诉我,红菱可以让男人把手伸进她的长裙里,一次一百块。你可以吗?
我不寒而栗……
11、
住进KTV的员工房是我工作后的第三个月,我用第二个月的收入买了个手机和一些衣服以及化妆品,大部分都寄给了家里。员工房里住着十来个姐妹,都是上下高低床。不大的房间里,白天基本都是呼噜声,夜晚有呕吐的,醉酒后胡言乱语的,或者醉酒后拿着钱哭泣的,也有被客人欺负了嚎啕大哭的,整个房间弥漫着浮躁和各种香水的味道。大家都有一个默契,凡是和家人打电话,其他人都默不作声。打电话的人不是说自己在公司,就是说自己在单位,相互嘘寒问暖后一般都匆匆挂机。家里很少给我电话,我和家人通话一般都躲在厕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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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在厕所遇见红菱,她对着镜子默默地哭。我问她:“怎么了?”她刚开始说,:“没什么。”见我再三追问,才轻声告诉我:“陪客人的时候咸鱼手太多,略微有些发炎了,我怀疑自己可能有妇科病。最近感觉很不舒服。”她怕其他人笑话她,要我替她保守秘密。她一定要把自己最光鲜的形象留给别人。
直到后来我们各奔东西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慢慢地信任我了,从此我们无话不说。她工作的时候穿衣,言行、举止,不遭遇咸鱼手都难。混在夜场的男人,本来就没几个君子,再加上红菱平时套裙或者一件长衫下面根本就不穿裙子,配上大网洞丝袜,骚媚的眼神,挑逗的语言。我相信没有几个男人会把持得住不去摸两把。而遭遇咸鱼手的红菱除了忍受还能如何?她本来就拿那些男人没办法,更别说她还希望讨好客人多赚小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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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员工房后,有时候晚上休息了,会和少华、红菱聊聊,有个叫小云的也和我很聊得来。但有个叫珠儿的是令我当时最迷惑不解的。她貌似有很体面的职业,但还隔三岔五地来,来了以后就找丽姐,然后陪客人出台。
我有一次问丽姐:“珠儿有体面职业,为什么还来这里,而且几乎每次来都出台?”丽姐偷笑着对我说:“傻孩子,你以为只有来这里的男人有欲望啊?仔细想想,陪客人的时候,你没有过反应吗?”我当时脸都羞红了,使劲儿摇头。
丽姐接着说:“有时候女人也很想的,而且欲望比男人大。珠儿30出头了还未婚,是欲望很强的那种人,或许就是为了在男人身上寻找刺激。珠儿和我早就认识,之前一起做过生意,她来这里做,是因为这里安全、自由。不像其他场子,进去后很容易被人控制。”
丽姐说完还偷笑着对我在耳边低声说:“她很厉害哦,有一阵子在她家住,看见她自慰呢。”
后来和珠儿接触了几次,感觉她人很好,还真不是为了赚钱才来做的。当时我很困惑,竟然还有不为钱的。后来慢慢知道了,有些女人做这一行是为了找刺激,有些是为了享受,更多的是因为自甘堕落,有些是因为好逸恶劳,有些是迫于无奈,而有些却为了报复自己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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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儿有一次问我,一月赚多少钱。我说好的时候3000多一点。她哈哈笑着说:“这够什么啊?你跟姐姐出台吧,刺激着呢,而且赚钱多!”
我知道出台就是出去陪人睡觉,也就是被男人玩弄。所以我使劲儿摆手说:“不,我才不呢。”我当时认为,出去陪人睡觉就会被折磨、被糟蹋。后来才知道,大部分男人都会体贴女人的感受,其实感觉还不错。只有遇到特殊癖好的客人,才比较难应付。而这位珠儿就是第一个劝我出台的人。
后来失去了贞操,而且被利欲熏得全身通透,我偶尔想起当初珠儿的这番话,挺后悔的。早知道会那么失去第一次,还不如当初就跟她出台呢。
珠儿来的时候,员工房总是特别热闹。她每次来都会带一些水果和零食。姐妹们一边吃东西,一边说笑,很轻松。
我们的职业是晚上通宵工作,白天呼呼睡觉。其他时间基本全在KTV里,偶尔出去买些衣服、化妆品和一些生活用品,苦闷的生活简直就像一个集体牢房。我们根本没有时间观念,起床后开始化妆,饿了就吃饭,然后就是等客人来翻我们的牌子,接着就陪客人喝酒,客人消费完了,我们就睡觉。如此循环,根本用不着去关心现在是早晨还是中午,现在是四点一刻,还是七点五十。对于我们来说,时间如同被灵魂抛弃的那段青春,肆意挥霍。那段日子,生命如再别康桥的遗憾,轻轻地来,又轻轻地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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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珠儿来聊聊新鲜事儿,感觉挺有意思。姐妹们的聊天都挺惬意,和正常的女人一样,聊聊衣服啊,化妆品啊,或者一些八卦消息。珠儿每次来都喜欢和红菱斗嘴,她们俩在姐妹们眼里是最淫荡的。“淫荡”这个词在我们的圈子里没有丝毫的贬义,大家都是开玩笑而已。
有一天中午,客人很少。我、少华、红菱、珠儿在一个包房里边吃爆米花边聊天。珠儿嘲笑少华的大腿肉比较松弛,小腿很粗,并炫耀地说:“看,我常有男人滋润,身材多好!”少华笑着说:“你是个小骚包,想滋润我的男人大有人在。只是我不愿意而已。”
珠儿一听更狂野了,转身锁了包房的门,脱的一丝不挂对少华说:“来咱俩比比,看谁更棒。”当时的我如初练网游的小角色,哪儿见过这种大boss,吓得转身就要出去。少华一把拉住了我,道:“你这都怕,还在这里混什么?”
平时丽姐和少华最照顾我了,她让我留下,我也就硬撑着留下了。
少华彻底被打败了,连连摆手说:“你厉害,我怕你,行了吧?”
珠儿得意地穿好衣服,骄傲的神情像一个获胜的角斗士。其实要好的几个姐妹在一起,像这样的嬉闹很正常的,但是只限于小圈子。这样的嬉闹和闹洞房一个道理,就是为了消除心理阴影和害羞,而使工作更正常一些。
那天晚上我对少华说:“真看不出来,珠儿三十多了,身材还是那么好?”少华说:“她想的可开了,花在包养和美容上的钱,都够买几套房子了。”
几年后才知道珠儿肆意的放纵是因为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其实风月场的每一个女人几乎都有一段故事,要么辛酸分段,要么悲凉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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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那么混着。
干了三四个月,每月也只有两三千元。坐台陪酒这一行,没有底薪,收入主要靠酒水提成和小费。而小费几乎占了收入的百分之七八十左右。像红菱那样的小骚包,酒水提成收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我还是那样,一副土的掉渣装扮,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一副略显羞涩的姿态。了解这一行的人,几乎都知道,KTV老板也罢,坐台女也罢,赚钱主要都靠熟客的。你这个KTV音响好,环境好,位置好,酒水好,服务好,小姐好,人家才肯再次光顾你。而坐台小姐想多赚钱,首先要你所在的这个场子人气旺,其次才看你自己拉的熟客多不多。能让男人舒服,能让男人揩点油,能让男人沾点小便宜的小姐,自然收入高。这次你把客人伺候舒服了,下次客人来还会翻你的工作号牌。
在这里喜欢边喝酒,边玩女人的主儿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但是有讽刺意义的是这类货色在社会上基本都很有钱,所以只有这一类人肯在这里大把给小费,而服侍这类人的姐妹收入自然也高。当然,这类人也不会要我这样一坐下先和客人保持一米距离的姑娘来陪他们。所以我的收入自然不能和红菱她们相提并论。这个社会的任何阶层和利益都是垄断的,坐台女也一样。一个KTV,经常来的肯花钱的熟客也就那么几十个人,她们都有自己熟识的妞儿来陪他们。所以红菱和其他几个姐妹几乎垄断了那家KTV的高额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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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姐妹们都出去逛街了。我一个人睡在床上胡思乱想,忽然听见下铺隐约有抽噎的声音。我起身下床,竟然是红菱在被子里哭泣。房间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我睡在角落的上铺,估计她没看见我。不然红菱是不会轻易在别人面前掉泪的。
红菱看见我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有点惊讶,然后转身朝墙,停止了哭泣,但是身体还在抽噎。我说:“红菱姐姐,又怎么了?”我以为是她上次说的发炎的事儿,于是又说:“是不是又不舒服了?”红菱先是不理我,后来又摇了摇头。经不住我再三逼问,她才告诉了我原因。
红菱的家庭属于城镇居民,全家没有一个人有正当职业。当今社会,生活最困难的还不是农民,农民好歹有地种。可是像红菱这种城镇零就业家庭连种的地都没有,在摊上点儿不幸的事情,生计都难以维持。打工没力气,做生意没本钱。红菱的父亲高位截瘫,母亲下岗,爷爷病的乱七八糟,身体就像个按揭药店,需要每月投放一定数量的药品。而家里唯一的壮劳力,她的弟弟——正在千里之外坐牢,出狱估计在一千年以后。
更糟糕的是她家原来住的地方被拆迁了,现在全家在外租房。房地产开发商拆迁后给她家的租房补贴根本不够现在的房租。而新开发的房子,按照面积换面积,最小的户型也比她家原来的房子多出来四五十个平米。这一切也就意味着,红菱每月必须给家里支付五六千的费用,来维持她父亲的生命、爷爷的药费和全家的生活,此外她还得再想办法筹集几十万来换一个本来就属于她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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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所有的一切,全压在我面前这个蜷缩在被子里痛哭的女人身上,是的,她叫红菱。以风骚和奔放闻名的红菱,以搔首弄姿拼命赚钱著称的红菱,任何男人掏一百块就可以拔她私处一根毛的红菱!她月收入最低七八千,好的时候也过万,她为了赚钱得了妇科病,她为了赚钱经常喝的七荤八素。
红菱一边说,一边哭,最后我和她拥抱着一起哭。我们当时哭的很厉害,几乎可以用嚎叫来形容!起初我伤感是因为她的不幸,可是哭到后来,我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辛酸还是她的艰辛,就那样,整个房间只有哭声……那唯一的声音,单纯而凄惨,纯真而悠远,直达心扉,深深地刺痛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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