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清供

夹谷山人

   
    徐明冬

         春节前，去县城一朋友家玩，吃喝完毕，朋友拿了几枝枯萎的莲蓬给我，带着长长的杆，莲蓬黑黑的，看起来有一种蜡染过的感觉，朋友说，回家插在花瓶里，可做清供。朋友这么一说，我乐了：这物件，我们乡下多了，什么时候成了清供？

        清供是一种文化，上档次的说法。闲来读汪曾祺的《岁朝清供》，文中有一段如是说：曾见一幅旧画，一间茅屋，一个老者手捧一个瓦罐，内插梅花一枝，正要放在案上，题目“山家除夕无他事，插了梅花便过年”，这才是真正的“岁朝清供”。当然，那是文化人的事情，且不去说它。其实，乡下可供清供之物颇多，秋风飒飒，蒹葭苍苍，芦花已经白头，折了五六枝回去，找了个空瓶子插起来，亦可算做清供吧。

        儿时印象里，邻居家大叔会画画，不过只是仅局限于春节的时候，平常是看不到的，因为太忙。有趣的是，大叔不识字，长得五大三粗，和人们印象里的画家、文化人差距太大，看到大叔粗大的手指捏住毛笔的样子，总是让人感觉有些别扭。大叔画的内容好多年不变，我记事时候起，大叔还是青年，慢慢地我成了少年了，大叔已是中年，年龄变了，面容也变了，不变的是大叔的年画，大叔年画的内容是一只花瓶里插着的几根梅枝，那时，去看大叔作画也是我们的一项娱乐。

        每到节前，大叔就会把家里已经陈旧的领袖像和画幅小心地揭下来卷成团，存放起来。先换上崭新的领袖画像，然后，就要开始创作新的年画了。那时候的乡下，孩子学习用的白纸尚且不够，就别说宣纸了，一般都是用的那种有点粗糙的包装纸，黄里透着灰，吸水性能好，也叫马粪纸。几分钱一张，便宜，竖着，一分为二，堂屋左右的画纸就有了，裁好纸，先用笔直的木尺在纸的四边画上红色的边框，然后，大叔还要细心地在线的周围描上蝌蚪状的图案。

        乡下的习俗，生了孩子要染五色鸡蛋，用的颜料是一种结晶体，找几只碗，加水化开，就可以作画了，红或粉红的梅花，梅花开或半开，紫色的梅枝古朴素雅，用笔粗放洒脱，看起来是满眼的春色，倒也别有一番乡间情趣。

        后来，村里的老光棍不知在那里拣了一个和画上类似的瓶子送给他，大叔如获至宝，耐心地清洗，放在堂屋中间的桌子上，夏天插几根茅草，秋天插几棵野菊，冬天，大多就是芦花和蒲棒了。

        岁月如烟，大叔早已作古，偶尔想起往事，分明感觉到，大叔真是一个雅致的人啊。

张月荷

来看看

羽轩秀雅

很早了，那种纸小时候作过草稿纸

冯燕

老师更是一个雅致的人！！

大地飞鹰

看来清供也很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