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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一位“赤脚医生”的四十个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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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20 18:22: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通讯员 何宜坦 陈士健)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背着小药箱的“赤脚医生”如今多数人已经是花甲之年了。应该说,在当今年轻人的脑海里是没有这样记忆的。

  苏鲁交界的马陵古道旁有一个大贤庄遗址,将两千多年的文明润育成了一代代农家贤人。这里要说的就是“赤脚医生”——东海县山左口乡大贤庄村卫生室负责人徐祗坤。

  一天6个工分,也要将防疫药送到村里每家人的手里

  1967年,与共和国同龄的徐祇坤当上了村里的卫生员。他的主要任务,是为生产队的社员发防疫药。在那个年代,是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现在的乡镇,那时是人民公社;生产大队是现在的村,村民那时叫社员。徐祇坤是一个直性的年轻人,做什么事都要一杆子插到底。因而搞防疫也非要做好不可。

  全村200多户人家一千多口人只有两个卫生员。因为要全民服药,所以一人要负责的好几百人,一天要服一次,连续八服天。还有一些头痛脑热的小毛病,也要卫生员进行处理。当时的个人分配以生产队记工分为依据。他还依稀地记得,当时一个劳动力一天记10个工分,折成钱也就3毛,过几年涨到了六毛。当时社员家里喂一头猪将粪给生产队每天记2分,一般人家饲养3头猪,一天就能得到6个工分。而徐祇坤做卫生员一天只能得到5个分工。开始一年得了1500多个工分,后来长到2000多个工分。工分虽少,但为社员服务的干劲不减,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严冬酷署,徐祇坤没有“躲过一次懒”。

  “追服疟疾药”,是徐祗坤那个年代的“专利”。村里有一位姓高的媳妇,娘家在邻近山东省郯城县茅茨村,她只服务七天药就颤自走娘家去了。第八天的下午,徐祗坤找高姓媳妇服药,一打听她回娘家了。服防疟疾药八天才能见效,若少了一天就要前功尽弃。这天的下午三点多钟,徐祗坤来回跑了30里路找到了这位媳妇,将防疟疾药送到了她有手中,并看着服下肚才放黑回了家。

  1969年,由于他做事认真,他被大队正式收编为“赤脚医生”。

  40年的夜班没落一天,就是让村民生病的时候找到他

  大队里的卫生室,后来发展成村医疗室,现在变成了社区卫生服务站。但不管怎么称呼,还是中国农村最基层的一个医疗卫生机构。这个机构虽然不起眼,但确实是关系到村民健康安全的大事。40多年来,大贤庄卫生室值夜班都是徐祇坤。

  从1969年上班以来直到现在,徐祇坤值夜班没有落过一次。他深有感触地说:“咋听起来还有许多人不相信呢。可你细细想一想,如果有一次因为没有人值夜班而耽误了病人,这个责任我一辈子也洗不清呀”。说到这个事,他深深地感谢自己的老伴对他的支持和理解。笔者开始也不相信他说的是事实,但从他的诊疗记录里得到了证实。采访前夜的3月8日,记录本上写着:晚上9时,63岁的赵德荣老汉来“滴水”(即挂吊针),到11时结束;12时,19岁的孙珤珤拉肚,来“滴水”到下两点;他刚睡下,赵晓华俩口子都捂着肚子来了,这时外边正下着雨,“滴水”直到天亮。

  采访中听到了这样的一个故事。那还是30年前7月的盛夏季节,徐祗坤家10亩地的锄草担子,由家属一个人挑着。这天中午,徐祗坤的爱人锄地回来的“热身人‘吃了冷饭,肚子疼痛难忍,请人去叫丈夫回家看看。可当时徐祗坤被另外两家的病人请去了,得到消息后,他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将这两位病人一个个仔细地看完才回家。这时,天已经晚了,他为他爱人挂上针,又去值夜班了,临走时将为爱人拔吊针的任务交给在家的小妹。

  后来,他们村医疗室里也“分来”了两个年轻人,许祇坤只所以不让他们值夜班,也许是出于关心,也许是不放心,但重要的是因为他的责任心。他说:“40年的夜班,我没落一天,就是让村民生病时候都能找到我”。

  只要能救活一条命,不论什么责任我都不怕担

  农村有句俗叫“死人头上有浆子”,谁遇到人命关天的事,谁都会害怕或退却的。特别是在治疗中出现死亡事件,医生往往是吃力不讨好的,所有的辛劳不说还要为此背上黑锅。现在的“医闹”更说明了给人治病的风险还是时常存在的。而作为一个村卫生室的负责人,许祇坤也明白这个风险也能随时降临到自己头。

  大贤庄人,不管谁家的人生了病,只要让徐祇坤看了心里就有底了。如果病情严重,他会亲自护送到上级医院。40年多年来,他不知护送多少乡亲们到上级医院求医。在他心里,从来没有害怕过因病人处置不好而让自己担责任的。在人命关天的时刻,他第一个考虑的不是自己而是病人。

  今年50多岁的桑大嫂和家人,一想起10年前的事,就会想到徐祇坤救命之恩。那还是一天的深夜,时针已经指向12时了。突然,卫生室的门发出了紧急的撞击声。他开门一看是桑大哥,顿时感到事情的严重:当天下午3点,桑大嫂因小产后慢性出血经前来就诊,经简单处理后便催她赶紧到乡里医院里就诊。也许是农村妇女的封建,也许是怕路远,她回家后便睡下了。丈夫以为没事,直到电视上出现“再见”才发现桑大嫂身子“软”了,于是赶紧来请徐祇坤拿主意。

  徐祇坤没有顾及治好治不好谁担责任的事,二话没说,赶紧将桑大嫂护送到乡医院。当时值班的医生一看,说:“这人都这样了,你们还送来干什么呀?” “这人能救活的”,徐祇坤坚定地说:“你试试脉,心脏还跳着!”紧接着,请求上级医院支持,经过医务人员6个小时的抢救,桑大嫂苏酲过来了。一个多星期后,桑大嫂康复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家里人到村卫生室门前放鞭,以村医徐祗坤医生表示救命之恩。

  宁愿我自己多跑腿,也不能让病人多走一步路

  近年来,随着农村公共卫生服务的开展,村级卫生室的服务功能扩大了,由过去市场经济初期的单纯治病,变成了以预防、保健、医疗、康复、健康教育及计划生育技术指导六位一体的社区医疗卫生服务机构。今年63岁的徐祇坤从背上带红十字架的小药箱,就将自己定位成为村民们服务的“赤脚医生”了。因而,出诊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大贤庄村,是个座落在苏鲁边界上小村庄,尽管村子上可是正因为有了村医徐祗坤,所以村里几百户的人家都想着他,周围村的乡亲们也都在想着他,就连相隔三四十里远的山东郯城的一些村民,也将徐祇坤看成是当代的“喜来乐”了。徐祇坤说:“平常的日子一个月要出诊20多次,疾病多的时候一个月要出诊四五十次,有时候一夜就要出诊两三次”。

  通常情况下,村里要有七八个卧床不起的病人,需要他背着药箱上门诊疗。现在村民有了“健康档案”,每年为村民免费体检,将患有脑血管疾病、高血压等10多种20多位慢性病人记录在案,他们就成为了徐祇坤上门服务对象。今年76岁的杜成兰老人,因患高血压、糖尿病不能出门,徐祇坤每月要上门为她治疗三四次;46岁的孙长洪因脑血栓后半身不随,不能行走,徐祇坤就成了他的家庭医生……象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村里现在70岁以上的老年病人有十几个人,他们家的门朝哪,都装在徐祇坤的心里。

  采访中,笔者看到了徐祇坤出诊用的也“40岁的小药箱”,上一层放着听诊器、体温表、压舌板、一次性注射品、消毒药品与棉签,下面一层放着常用药品、针炙用具、按摩棒等。尤其让人干瞪眼的是药箱的带子,针与线是数不清的,更不知断过多少次。他说:“药箱的背带每次断了我都再缝接上,这样接了断,断了再接,实在没有办法了,现在40多年了我就只能拎着了”。一傍的孙大姐风趣地说:“这个药箱是老许与俺们百姓心连心的证据”。

  一盒银针,是解决村民看病难与看病贵的法宝

  村里人都知道,在徐祗坤的小药箱里,不光有听诊器和一些常用药,还有一盒银针。针灸,是传统的中医项目,因为能治好许多疑难杂症,所以历年来都深受百姓的喜爱。然而,市场经济的年代银针的作用已经被经济利益排斥掉了。许多医生出于经济收益的驱动,只用西药,以获取较多的收益。徐祗坤的家是地道的农村人,经济收入也不多,而他始终没有忘掉一根针和一把草的作用,所以他始终想着让乡亲们少花钱治好病。

  有一年的正月十五的夜晚,天上飘着小雪花。邻县郯城北边的一个村的李大嫂突然肚子疼起来,她因对附近的郎中不放心,所以执意让儿子跑20多里到大贤庄请徐祗坤去为她看病。等她儿子踏着雪路一滑一跌到了大贤庄时,已是深夜11点了。那时交通不方便,“一脚路“就是一个人走出的狭窄小土路,加上深夜雪滑,徐祗坤与前来与领路人不知滑跌了多少次。到了李大嫂家,徐祗坤抖抖身上的雪,就为李大嫂把脉,然后一针见乾坤。如果按西医的治法,最少也得让李大嫂花上三四十元钱。有人说,跑了几十里的雪路,一分也捞不到何苦呢?为了证实这事,笔者将就他开的处方与门诊登记算了一笔帐,当天上午登记16人,可处方只有11张,最大的28元,最小的1.5元,平均不到12元。徐祗坤说,“其它的5位患者是用针炙与草方治疗的,没有收钱所以就只登记没有处方了”。听了这些,不尽在想大贤村民一定在享受花钱最少、效果最好的“领导待遇”。

  村里有一位脑血栓后遗症病人,走起路来像“螃蟹”。徐祇坤经常给他针灸与理疗,还让他吃一些中草药,起到了明显的作用。村民们说:“徐祗坤用技术、用爱心不知为多少乡亲们治愈了多少疑难杂症,也不知为乡亲们节省了多少钱”。

  一场“保卫战”,情愿让六年工资变为白条

  大贤庄村卫生室,是徐祗坤与他的同事们为村民健康服务的阵地。

  那还是10年前的一天晚上,徐祗坤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姐姐家。姐姐知道弟弟是村里的大忙人,心想怎么到我家里来了呢?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生中不易向别人张口借钱的徐祗坤说出了要向姐姐借钱的话。姐姐认为是侄子办喜事借钱的,可从弟弟口中得知是为了要保住村里的卫生室。4000元,老姐将多年的积畜全部掏给了为保住阵地的弟弟。

  当年化解 “债务”,村里实在没有别的资产可利用了,于是想到了村里还有几间卫生室能值几个钱。卖掉卫生室哪来地方为村民看病呢?求援乡里、县里出面说话,可拿不出钱只能是爱莫能助。村里撂出话:保住卫生室可以,你们三个人每人拿5500元,3天内缴清,否则卫生室的房子就易主了。家种10亩薄地的徐祗坤,哪来的“一巴掌”钱呢?他只好向他姐姐伸手求援,才保住了这块为村民服务的阵地。

  然而,阵地保住了,可村里却欠他6年的工资没有了。笔者看了徐祗坤从诊桌的最下边抽屉里拿出的6张欠条:1989年欠工资930元、1990年欠工资980元、1990年欠工资1002元、1992年欠工资1050元、1993年欠工资1100元、1994年欠工资1100元,每一张欠条上均有时任村支书和会计的签名与盖章。

  6年村里应该发给的工资是6162元,可换了几任村干部,前任应该发的后任因村里困难仍然还是打了欠条。2002年村与村合并后,新的行政村并没有这笔帐,徐祗坤只好留着这些“白纸条”作纪念了。看到这里,徐祗坤深有感触的说:“欠工资的年代,我们用的药品全部从乡里调拨,进多少钱卖多少钱。6年没有工钱也算不了什么,但村里人得病有人看才是道理,我从没因村民‘差钱’而不看病”。

  现在的徐祗坤还在大贤庄卫生室一如既往地工作着,依然每天值夜班。因为他知道乡亲们心里始终没有忘记他,也知道自己为啥走了40多年的 “赤脚路”,更期盼能为村民防病治病留下一生的“光荣印”。 (编辑:李 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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