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个什么东西022---023

川石甲甲

（四）
    整整一天，我不是在幸福中度过，也不是在痛苦中度过，说不出那是什么滋味，只不过是心中多了欲望，眼中多了注目的焦点罢了。虽然有时我也表现出对紫兰的特别关心，但是，注意到的人并不多，最起码我这样认为。
    傍晚吃过晚饭后，我约紫兰到校外的小河边闲转，紫兰又拉来了馨永一起去。因为多了馨永的缘故，我有许多话想说，却没法启齿，平时大家都感兴趣的谈笑，现在已没了意义。我们就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着，渐渐话语没了趣味，气氛也变得有些不协调。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周围愈显得沉闷，虽有风不时地吹动，却无法吹动僵硬了的空气。
    为了能够再有和紫兰单独说话的机会，我挖空心思终于想到了一个并不美妙的法子，我告诉馨永屋子里炉子上的水或许要开了，让她回去装水，并且顺便为我倒一杯过来。善良的馨永又怎能识破我的诡计，就温顺地去了。紫兰也要一起回去，被我再三挽留终于没有驳我的面子，留是留了下来，但是却并不和我说话，只是用手不时捻着自己的长发，好像那件事情真的是很有趣一样。
    我再三要求，紫兰才和我找了一个用来流水的石阶上坐下，我的那从来不用的手帕便成了她身下的地毯。望着水中相距遥远的身影，我开始向紫兰叙说我对她细腻的感情。
    “你知不知你很漂亮，不，不仅仅是漂亮，应该用美丽。”我不理会紫兰的沉默，继续抒发着我的情感，“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对你是真心的，我知道你现在不会答应我，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被我打动。你的拒绝让我感到了痛苦，同时我又为你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孩而感到高兴。在我的心中，你就是我的灰姑娘，可爱美丽的灰姑娘，但是我爱你并不是因为你的美丽，而是因为你的可爱。说实话，你也许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子，但在我心中你却是任何别人所无法替代的，你就是这世界上最可爱的姑娘。”
    “我并没你说的那样好，你还是换别人吧，我不会选择你的，如果你坚持下去，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紫兰幽幽地说。
    “我相信我的感觉，我无法将你舍弃，正如我无法舍弃美好，无法舍弃理想。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自己的判断，我还是要追求你，哪怕最终你仍是拒绝，但是，你真的忍心让我难过吗？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可以表现给你看的，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跳到河里给你看……”
    “我相信你说的话，可是爱情不是你想要就能够争取到的，我无法因为你和我的关系很好就给你什么承诺。”
    “你看来还是不相信我，我就跳进河里给你看看。”虽然紫兰连声说不，甚至伸出手来拉我，可我别无选择，我也真的希望能够因此让紫兰不再把我拒绝，所以我就到了水里。
    水并不深，刚刚没过大腿，水也不太冷，只是刚刚让人能感到寒意，我站在水里，并没有太多的兴奋，也并不因为裤子已湿而感到不自在，我惊异于我的勇气，却无法敬佩自己的伟大。在紫兰的大声催促下，我终于慢慢地爬了上来。恰在这时，馨永持着一杯水过来，看到我从水中向岸上爬，甚是着急，忙问我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不小心掉了进去，没什么的。”我忙说。紫兰在旁边则感到非常尴尬。
    “快去换衣服，小心着凉。”馨永连连催我，在她的催促声中，我忽然感觉满鞋子都是水，非常得不舒服。晚风吹来，我忽然打了一个寒颤。我又看了一眼紫兰，她的脸顺着我的目光转去。看着她的背影，我感觉不到她的鼓励，也看不到她的抱歉之情，什么也没有，我忽然感觉到自己实在是有些傻。
    回去换了衣服，我看着昏暗的孤灯，不禁心潮难平。我想起了我看过的一个故事：有一个男子深情的爱着一个姑娘，而那女子并不为所动，于是，那个男子当着女子的面横穿川流不息的马路，上帝并没有让他死在车下，那个女子也因此深受感动，终于接受了他的爱。而我呢？我该如何，是不是我也需如此？如果我这样做了，紫兰是否会感动，在生死未卜的情况下，我又是否能够闭着眼走向那或许是死亡的归路。
    失去了紫兰我会痛苦，如果得到了，我又能高兴多久，如果再遇到一个更漂亮的姑娘，我是不是也会将她抛弃，或者，我也盼望着有自奴隶到将军的一天？我是一个幻想爱的人，如果继续下去，我是不是真的就可以有海枯石烂的爱情，如果上帝让我不得不独自面对失恋的痛苦，我又会不会为此而后悔我的付出？
    终于在天亮前，我为我的这份感情找到了一个顶点，为自己纷乱的思绪找到了一把理清它头绪的梳子。我相信我的爱是真的，为了我的痴情，为了我关于爱情的种种美好的幻想我会全部付出，留一份轰轰烈烈的回忆。如果最终我会成为失恋人丛中的一员，我也不会后悔，毕竟我努力过，毕竟我爱过。即使我的所有努力都不能换来成功的喜悦，毕竟我有了终身难忘的回忆，有了一段令人欣羡的过程。虽然我没能成功，但那不是我的过错，我付出我的所有精力，将来我将不再会为自己的一丝放松而感到后悔和遗憾。因此，我将继续我的追求。我希望自己是一片落叶，在紫兰走过时，可以轻吻她的头发；我愿我是春风，在她孤独时，可以吹走她的愁容；我愿我是蜡烛，在她失落时，照亮她寂寞的天空。
（五）
     男人恋爱都免不了借重对方的感恩图报之心和虚荣自负之感，听其自然，很难成其好事。            ———谚语
    以后的日子我总是力求在教学上和生活上给紫兰以更多的关心和帮助，可是每次都被她拒绝。即使有时她接受了我的一点殷勤，她总是要以更多的报偿作为回报，而这种回报更加深了我的痛苦。
    每天，我会厚着脸皮向她打一个招呼，开始她还礼貌地给我以回应，渐渐地，我的话语就像在草原上扩散的声波，再也不会有大山的回音。刚开始的时候，紫兰还能接受我诸如翻作业、打水之类的小恩小惠，渐渐地，我已不能当着紫兰的面做些什么可以表明我关怀的事情。
    我希望我能够给紫兰带来方便，给紫兰带来幸福，可是她不屑于我所能给的幸福，我只有独自自欺欺人地希望会让时间来改变我们之间的渐趋僵硬的关系。
正如怀孕的肚子随着时间将无法隐藏一样，渐渐地，我裸露的感情被所有人所知晓，许多人在背后开始谈论我们，开始开我俩的玩笑，这让紫兰对我的追求开始反感。我虽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可是作为一个名不符实的男朋友，我不能不为此感到悲哀。虽然我们之间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可是我们的事情已经弄得路人皆知，紫兰也力求将这件事情解释清楚，可却只能愈描愈黑。紫兰难受了，我则更加难受了。有时馨永会给我一些安慰，给我一些鼓励，可是日子艰难地过去，却一切如旧，甚至我们的关系也是每况愈下。
    不知不觉一个学期很快过去。在这几个月内，紫兰没遇到什么不测，我无法表现出英雄救美的壮举。紫兰也没有什么感冒发烧之类的病，我无法嘘寒问暖，忙上忙下。因此，虽然我为紫兰做了许多的事情，可是却没有得到一个可以把她彻底感动的机会。
    不知有过多少次拒绝，又不知接受了多少次失败，而这种打击，这时间的流逝并没有能够冲淡我的热情，反而让我愈战愈勇。经历了那么多的期盼和幻想，我更不舍让我半年的心血付诸流水，因此我仍是日日表示我的关怀，夜夜书写我的痴情。连我都没想到我竟有着那么多的精力和消蚀不光的热情。
    白天，我没有心思上课，也无心干任何与紫兰无关的事。我给她翻翻本子，倒杯热水，擦干净刚打完墨水的钢笔，数清楚试卷中优秀学生的数目……夜晚，我无法找紫兰说太多的话，我就默默地注视着她工作和生活，等她终于离去，我就在宿舍内伴着孤灯写一封封很长很长的信。有时到十二点，有时到两三点，而且写完后总要重新构思一番紫兰看信后的表情和对我的改变，然后等着第二天重新接受第一天的生活，等着接受下一次伤害。
    不知不觉我的信已写了百封，有的我已寄出，有的我自己保留。我的日记也有了厚厚的一本，我希望有那么一天紫兰会被那厚厚的一摞信和那写满了紫兰名字的日记所感动，我希望我的执着能够驱赶她的冷漠，动摇她的坚强。可是生活却并不如人想象的那么美丽，而且偏偏又到了新年，上帝不让我有时间继续看她的笑脸，躲避我的紫兰决不会在假期内给我接近她的机会，因此我的冬天便只好在盼望与等待中度过。放假前，我虽无牵手的快乐，但毕竟可以看到紫兰的笑靥以解相思，而如今我却只能幻想在梦中遇到熟悉的身影，我也更加体会到“枕着你的名字入眠”并不是一件浪漫的事。
    古语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诗句，而今我却半月无法见到紫兰，让我不知该如何打发暗夜。白天可以靠和人瞎混度日，晚上本想借酒消愁，可是酒醒后却是愁更愁。躺在床上，面对寒夜，我无法入睡，面对孤独，我不知会在数到一万还是十万时才能昏然入睡，而其实很多次都在数到一百以前便会被对紫兰的思念所打断。寂寞让我更加寒冷，我知道原来“薄衾寒”是真的，没有风吹，却也让我“剪不断，理还乱”。
    呜咽的北风让我看不到希望，寒冷的冰雪企图不断消蚀我的热情。我希望我也会冬眠，一觉醒来时，一切痛苦都已过去，紫兰会温柔地出现在我的身边，可那只能是幻想，因此我只好强打精神，保持那份坚强。我对着初升的太阳暗暗将自己鼓励，坚信时间会换来夏的炽热。面对路旁的小草，我将温暖的春天期盼，遥想“杨柳依依，人约黄昏后”的浪漫。也许这正应了我为紫兰写的诗：
在那寒冷的冬季
也许更能体会春的温暖
在那飞雪的冬季
也许更会觉得自己孤单
我盼啊
盼望每一个月圆
天暖了
溪水再度潺潺
燕想必要归了
你可识得去年的笑脸
    就这样在痛苦中，在酒杯中，在寂寞中，在寒冷中，在幻想中，在等待中，我终于打发了旧的一年，迎来了一个新的春天。我把新春作为一个新的起点，一个新的希望，而我也终于能够一日一日地数下去，盼望着开学，盼望着再见紫兰的笑脸。数着开学的日期就好像在数着紫兰的归期，我希望她能随春而归，随燕而回，让我长久长久的等待能够有所回报，让我很深很深的伤痕得以抚平。

左石羊

无助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