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人访谈虹影,一个充满争议的女作家。代表作有长篇《孔雀的叫喊》、《阿难》、《饥饿的女儿》、《K》、《女子有行》、诗集《鱼教会鱼歌唱》等。 导语:虹影说,女人一生总要遇到四个人:你自己,你爱的人,爱你的人,结婚的人。从重庆到伦敦再到北京,从将一个男人供奉如父亲,到在一种平等中体会婚姻的真味,虹影的经历,正如她所言及的女人成长史,节节分明。《好儿女花》里,她讲的仍然是爱情。 虹影的一生,都在诠释爱情。 “我18岁,弄清自己是一个非婚私生子的身世后,离家出走。”排行老六的虹影从那时起,成为一个在路上的女子。母亲说:“我的六妹是一个在路上的人。”“也正也邪,是良药也是毒剂。”她一直带着这个伴她落草时的印记,从不打算掩盖,无论是妻子、母亲,还是作家。那是一块横过水面的尖石,打出人生一个又一个的水漂。水面有涡旋,有涟漪,石头终将横过去,从此岸到彼岸,直到永恒盖上一切。 母亲闭眼前,她没有能够见上最后一眼。母亲闭眼后,她写出《好儿女花》,继《饥饿的女儿》后的长得就是我的前半生。从很小的时候觉得一切都不对劲,别人为什么轻视我、欺负我,到18岁知道自己是私生女,再到2005年我不顾一切走出来。那一年那个男人跟我说“我们两个是早就离婚了的”,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一切。就像一下子看透了这个冰窟,立刻要出去,我立刻飞去了伦敦,拿回由他掌管的所有我的账户——一个女人,要掌握生活,或者说掌握命运的主动权,一定要有经济支撑。 M.C.:这真是一个女人的成长史。 虹影:对,我一个朋友的女儿,才十岁,爱上了同班的男生,后来男生搬家,没有向她告别就走了。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自杀了。幸好抢救过来,但我知道这件事情会影响到她的一生。一个人最初的爱情会延续到她整个的感情生命,我的一生则是被私生女这个身份影响,十八岁离家,注定了这一生的波折,如果我没这么极端,命运也会不同,这是性格和命运的关系。 M.C.:还好,你复原得很快,又有了第二段婚姻。 虹影:我一直迷失在里面有十年之久。有次我和先生带着波妞去朋友家玩,波妞很喜欢那家的小男孩,一直在他旁边转,可小男孩对她很冷淡,回去的车上,她显得很郁闷。我对先生说,也许再过十几年,波妞长成美少女,这个小男孩又会来围着她转,那时波妞不知道还要不要理他。同样的两个人,不同的时机,就有不同的结果。先生耸耸肩:This is life,波妞也在车后座上跟着说,This is life。很真实对不对?这就是命运。爱情是有命数的,需要时机。我一直试图把握自己的命运,它也对我不薄,在适当的时机,给了我一个适当的、可以结婚的人。 M.C.:你怎么判断出他是“适当”的? 虹影:我是那种一旦下了决心就绝对不会改变的人。离开那个男人时,我发誓一定要活得像我想活的那样。第一,我要做母亲。第二,我要找个比你还好的男人。第三,我要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让我实现了这一切。我在前一段婚姻里不能去听音乐会不能去看电影,现在我都要去,我要去旅行,去喜欢的餐厅,甚至我学会了游泳,之前因为怕水,游泳对我来说是不可想象的。都是一些生活化、切肤的小事情,但我已经做到了,活得像我想活的那样。 吵架的时候,试试说“我爱你” M.C.:女人一旦有了目标,就变得很强悍。 虹影:对。有人问我是不是一种报复,我说不是。我想是要令那个男人肃然起敬,让他整个对你重新看待。 M.C.:若你已经不在乎他,又何必在乎他对你的看法? 虹影:他不仅代表他,也代表整个世界的价值观。我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世外桃源的,没有简单到一句话可以说清的关系。 M.C.:这种变化给你的文字带来什么变化? 虹影:文字是我对这个世界诉说的方式,当说得足够多,你会发现它自成一体,映射出我整个生活。当我依赖那个“父亲”、精神完全不独立的时候,我会写《K》,写《阿难》,诉说我在生活中对男人的不屑,显示出一种非常女权的态度;但当我真正开始独立,我写了《我这温柔的厨娘》。文字和写作者之间,是有一种奇妙的张力的。 M.C.:你还会允许现在的先生居高临下地对待你吗? 虹影:我们现在做任何决定,即便去商场这样的小事,永远两票才有效。我已经不再需要一个父亲,不再需要一个我爱他而他将我踩在脚下的男人,我选择一个爱我超乎我爱他的、适宜结婚的男人。这么多年,我找到了和男人相处的中间地带。 M.C.:再融洽也会有争吵吧?那么亲密的两个人。 虹影:你试试看,吵到面红耳赤的时候,突然大叫“我爱你”,对方什么反应?他会突然傻了,然后情不自禁地说“我也爱你”。过去我的生活中几乎没有这句话,后来渐渐知道,爱的力量真的可以化解所有矛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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