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吴继华）记忆中的爸爸脾气坏，稍不如意，就对我们拳脚相加。小时只是怕，大了就是疏远。等他去世了才体会到他的伟大，竟是我生命中第一等的男子汉。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他三次送我上学的情景。 我小时个子小小，不爱说话，不太讨喜的，但学东西特别快，不太费功夫重点初中、重点高中一路读来，父母生活压力重，几乎没时间顾我们，高中时因迷了小说才考到四川一不出名高校。即使这样也给了父亲极大的荣耀，我是村子里第一个大学生呢，村书记都来我家喝了喜酒。父亲把他几年在外打工赚的钱都想办法要来，刚刚凑足了我的学费，离开学还有几天就匆匆坐上了南上的火车，进川的路真长啊，要两天一夜吧，中间还要转车。没有座，我们挤在中间的过道里，人多味重，我一点东西也吃不下，父亲担心我，在换车时，花10元钱买了两只香蕉。他明知小贩黑心，也没办法。后来到了学校，呆了两天，见了好多山东老乡同学，对我们很热情，稍稍放心了些，临走殷殷叮咛我让我入党。记得在看他上车时我哭了，寒假回去时告诉我，路上挤得腿上青了一大片。 我的工作了一直不如意，一个女孩子天天在车间干活，我身体又瘦弱。父亲培养一大学生，原以为生活会好很多，结果根本不是这样，我挣钱很少，他就说我没出息，我很倔强的，于是我们父女接近三年不说话。等我好不容易考上研究生，奶奶说你快告诉你爸爸吧。我才主动说了话，他一听见，马上很高兴地把这消息告诉他的好友们。这次去南昌，近多了，十多个小时，直达。父亲非要去送我，我不想他去的，因为我刚交了男友，现在的老公，两人难舍难分的，想老公送，但父亲执意要去，也只好听他的。走的一大早，他把他最好的西服装上了，结果到南昌天还很热，大汗淋淋。吃饭时，我们炒了两个菜，父亲吃得很香，米饭不算钱，父亲一劲儿让人上饭，吃了一大盆，吃得人家舍不得说没有了才算。晚上也没住旅馆，买个凉席，就在走廊上睡的。白天我去报到时，父亲送我的情景还被研究生处的处长看到了，会上当反例还批评了，大致就是说这么大了还要父亲送之类的。我心里还有点怪父亲呢。他白天在校园里乘凉，认识了个热心的退休老师，一见如故，在我读书的日子一直很照顾我。回家时父亲也常问起唐爷爷的情况，很想念。回去时我想着给爸爸买瓶酒和咸菜，让他在车上喝。 博士入学就近多了，我在济南租了个房子，爸爸和妈妈来玩了几天就要走，我说什么也不让，哭了。妈妈就说我家里有事先回去，你让你爸多陪你几天，于是在开学报到的日子，我和爸爸一起去的校园，我在教室里，他在外面转了转，然后一起回家。 工作了，生活渐渐好起来，父亲却早走了。有时看到有人河边垂钓，忍不住热泪盈眶。如果父亲还活着，我会给他买个钓杆，他肯定会喜欢。去到哪个地方，我就想这地方挺好的，父亲好像还没来玩过。去菜场买菜，我就想父亲最爱吃丝瓜，前年夏天吃了一夏天的丝瓜，我忍不住问他，你不是和丝瓜有仇啊，天天想吃它？现在那个让我又爱又恨的人却再也不能回来了。没有父亲的培养，一农村女孩我可能像我儿时的玩伴一样，天天围着地和孩子转；没有父亲的逼迫，我也不可能有今日的成绩。母亲生养了我，父亲却造就了我。感谢父亲，那么多年的使性、拿娇，都是因为我知道无论我怎么样，父亲都是没有条件地爱我的。我对他很重要，我曾那么努力成为他的骄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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