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记事九十三：织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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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苍梧晚报》总编辑：王绪年

“ 大海边哎，沙滩上哎，风吹榕树飒飒响，渔家姑娘在海边，织呀织渔网，织呀么织渔网。”一首《渔家姑娘在海边》，唱响全国，让见过或没见过海的，看过没看过织渔网的人们，从歌声中知道了海边有幅织女图。

真正在海边长大的人，才会理解这首歌词的意境。女织男捕，是海边渔家的基本规律，但在织渔网上，有时间是不分男女老少的，也不一定就在海边。在我们老家，家前屋后，都可看到人们织网的身影。他们或男，或女，或老，或少，坐在网架下，穿梭走线。熟练的人，快得叫人眼花缭乱，还可一边织网一边说话讲故事。

     网有多样，网线粗细也不尽相同，织网的工具只有两样，梭子和网棋。梭子有大有小，织大眼网用大梭，小网眼用小梭。网棋，在老家土话叫网梆，是人们固定网眼大小的尺子，用它可以一把尺子织到底，保证网眼大小的一致性。它也分大小，根据网眼不同，使用不同的网梆。

    织网，与在电脑上学习打字一样，开始难而慢，熟练了就可以盲织。那时，我家里只有我和弟弟会织网。初学时，先是拿草绳子学编网结。把一根绳子扣好，留下一个弯角，再拿一根绳子，从弯角插进去再绕过来，从弯角另一边绳下穿上来，就形成网结。这样反复练习多次，就能掌握织网结的技巧。左手右手都可织，只是左手的在集体织网时就麻烦得多。

    我们不是专业织网，多数的渔网还是要去买，只是自己经常用的小网具和买不到的异型网，才会买来网线自己织。像舀网，小簖网等，别看它小，能织过关了，就犹如木匠先学会打小板凳似的，比较复杂，也算是基本功。舀网不大，底尖口大，而且一圈比一圈大，网眼也是由小到大。这就要求，梭子网梆有大有小。我们一般把梭子上满线，起个扣子挂起，然后一圈一圈往下织，不一会一把舀网就织好了。

我们在老家时，补网比织网多。正是学会了织网，才给补网打下了基础。退虾皮的网，在当时比较贵，要几十块钱一口，大多从赣榆海边买来，有时给现钱，有时没钱就用虾皮顶帐。这样一口网，每家都有，算得上家里最贵的财产，不会坏了就换，要补了又补，直到完全不能用。

织网容易补网难。有时我们从海里上来，将虾皮煮好晾晒，吃点饭就开始补网。有天，我在海里推虾皮，快要上岸了，网给石头绊住，猛一使劲，网撕了几个洞。回到家，找块阴凉地，把网摊开，从上补到下，从大网眼补到小网眼。大网眼补得快，到了网窝网眼小，小到不能让虾皮漏掉，坏了巴掌大，要补上半天。那天，我整整补了大半天，总算没耽误第二天下海。

织网、补网，可练头脑和手的协调性，练习耐心。如果三心二意，就难有成果。有天我正在补网，一把舀网也快织好，不时有同伴喊去玩。也就玩了一小会，再回来一看，虾皮网早给小猫玩得乱成一团。特别是小猫玩时滚进网里，它就会撕开洞再跑出来，那可就惨了。那天我幸亏回来早，才没出现猫撕网。就是这样，还是给猫抓了几个洞，让我补了好一会。

专业的织网，如在海边的渔业社和海岛上，大部分是女人干的活。她们在海边的沙滩上，一字排开，织网片。满滩的网，满地的线，那才叫人工生产渔网。织好了网片，渔民们再根据需要，做成不同用处的网具。后来，就出现了工业化生产网具，以三泰地区为主，我们市里也有几家企业生产过。不过，小型和异型网具还是靠人工编织。

渔网，从千年前发明人工编织，到现代的工业化生产，经历了多年的变化。但不管怎么变，当年人们发明的基本织法却一直不变。我想，这就是基本规律吧，基本的东西是存在不变的，在它的基础上，只能越变越好。渔网从棉线到尼龙线，从手工到机械，人们用它捕鱼从海边到远洋，每一次的变化，都是一场渔业生产工具的革命，这样的革命，大都提高了渔业捕捞产量。可以说，正是有了渔网，有了渔网的革命，才使我们吃到丰富的鱼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