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记事八十五：养小鸟

admin

作者：《苍梧晚报》总编辑：王绪年

老家的海滩河堤，水域草从，一年四季都能见到鸟的身影。有鸟就有鸟蛋，就有小鸟。掏鸟蛋、养小鸟，就成为孩子们常做的事。

水禽众多，不是什么鸟都能在海边滩地产蛋孵鸟。迁移来过冬的侯鸟，像野鸭、天鹅、海鸥、鹤鹳、大雁等，它们只在我们这里的海边湿地越冬，并不产蛋孵鸟，到了春天才迁移回去，在它们的出生地繁衍下一代。我们能见到产蛋的，都是些原住鸟。如麻雀、鹌醇、野鸡和一些像大头鸟的水鸟。屋檐下，草丛中，沙滩里，常常是鸟们的筑窝产蛋之地，这就成为孩子们常去的地方。

还在我们小时候，大人们就经常讲，鸟蛋吃不得。一般的鸟蛋上都长满小斑点，说是人吃了脸上会长雀斑。好好的脸上长满雀斑是谁也不愿意的，因而就很少有人去冒这个险。也有的说，有些鸟蛋不能掏，掏了会遭报应。儿时的一个同伴，自己爬上屋去掏麻雀，一不小心从屋上摔下，摔伤了腿，至今还留下残疾，是不是报应就不得而知。所以在海边盐场，就是在困难时期，也没人去吃鸟蛋。

没人吃，又很少有人掏，鸟蛋就多起来。我们去掏鸟蛋，另有目的。就是专找壳子很薄、经过一段时间孵化的鸟蛋，把它拿回家自己孵着玩。麻雀多的是，不好玩，自然没人去孵。谁要是玩了，人们就会说他是武大郎养猫头鹰----什么人玩什么鸟。我们找的多数是鹌鹑蛋和大头鸟蛋，孵出养大比鸡鸭好玩。

找鹌鹑蛋和大头鸟蛋，大多到河堤上和海边的沙滩上。大家一到这些地方，或扒开草丛，或到长草的沙滩，见有鸟窝，就拿走一两个蛋。到家后，再把鸟蛋用棉花包好，让它自己孵化。不几天，有的小鸟就破壳而出。由于太小，又没经验，多数养不活。

这样时间长了，大家觉得没趣。发现掏鸟蛋自己孵，还不如直接拿回小鸟养。后来，就很少有人去掏鸟蛋，而是去偷小鸟。就是去海边或河堤上，发现长了毛的小鸟，就从鸟窝里偷拿一两只回去自己养。这首先要认清是什么鸟，好给它逮食。是鹌鹑，就去河堤上逮小蚂蚱、小草虫，喂给它。是大头鸟等水鸟，就去逮些小鱼小虾喂养。一句话，是什么鸟喜欢吃什么，就去逮什么给它吃，反正小鱼小虾和蚂蚱多得是。时间长了，为那点小生灵和它的饲料够麻烦的了。鸟有耐心人就没那耐心了，会经常忘了逮小鱼小虾或蚂蚱，缺少食物的小鸟就准时张开嘴巴嗷嗷要吃。

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是，盐筐里的几只小鸟已经长得可以满地跑了，身上的羽毛也逐渐丰满起来，离飞行也就差几天。有天早上去看它们时，发现少了一只。开始以为是不是鸟自己飞走了，但仔细一看，有被猫抓动的样子。再看猫，嘴上还粘着鸟的羽毛。我断定那只小鸟一定是下了猫肚，就气不打一处来，将猫打了一通。这一打，还真起作用，小花猫从此记住了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再也不敢靠近小鸟半步。就是小鸟到地上乱跑，它也不去靠它一下。后来我发觉，家里养小鸡小鸭时，都要把猫狗叫到旁边，猫狗动一下小鸡小鸭就敲打一下它们，就是要让它们记住，小鸡小鸭不能动，更不能吃。

从找鸟蛋到养鸟，直到放鸟，是一个相当有趣的过程。这让孩子们从小就养成爱鸟养鸟的习惯。也使鸟们对人类充满信任感。小时候，我们老家家家屋里都有燕窝。一到春天，一些燕子就飞到住人的屋里，衔里一枚枚草，一口口泥，在屋梁上筑起燕窝，下蛋孵小燕。有时燕子将屎拉到了地上，有时小燕子在窝边伸出头来掉下食物，大人小孩也没人去动一下。直到燕妈妈带着它们的子女离去，家人才会拿掉燕窝。而我们一看有燕群了，就会跑到外边，认认有没有在自家长大的小燕子。就这样，多少年，年复一年，燕子年年都来筑窝下蛋孵小燕。燕子飞走了一批又批，人们从不向它们索取什么。

现在想来，燕子年年飞来，那是主人给了它一个适合它生长的小环境。一些大飞禽年年准时来去，那是海边和盐场的环境气候符合它们的要求。因为候鸟对环境最挑剔，哪好就会去哪里。这又有点像投资者了，他们之所以跑来跑去，就是看地方的软硬环境是不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