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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苍梧晚报》总编辑:王绪年
我这里所说的爬猴子,并不是什么猴子爬树,也不是人逮猴子,其实与猴子毫无关系,而是人们劳动竞赛的一种形式。
那时,盐场新改的对口滩还没达到产盐的标准,生活设施基本好了,圩下的人不得不离开生活劳动了好几辈子的老家和八卦滩,到新房子去居住。但所有劳动力要参加新滩建设的一些工作,如挖沟整格子等。
到了新滩,组成的生产组的人家都不是原来的,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劳动了有的出力有的不出力。于是,人们想出了个办法,现在看来,有点像包产到户的味道,即爬猴子。所谓爬猴子,就是将要挖的土方,按劳动力多少,分成多少份,包到每个劳动力。规则是,包到的土方,无论家里谁去干都可以,谁家先挖完谁先休息,白天挖不完的晚上挖,一句话不能拖了大家的后腿。
记得一次挖卤塘,我家分了一份活,恰巧父亲病了,这活自然由我这个长子来承担。挖泥,推车,不是天天干,毕竟不生疏。吃了早饭,不用吹哨,无需打铃,各人推着独轮车,带着锹,到了指定地点。开始,还很麻利,在地上四锹开口,然后三锹下去就挖上一大块泥,也只有十来锹,车子就满了.熟练的人往车上装泥,只要"前三后五一丁头",意即前三锹,后五锹,然后在上面再趴一锹,就好了.装好车,放下锹,挂上车襻,推着小车跑。倒了泥再拖着小车跑回来。可慢慢的就上气不接下气,没了开始那股劲,速度慢了许多。锹上泥小了,车上泥少了,推车不再是奔跑,只能一步一个踉跄的慢慢走。到了下午,简直没了脾气,腰腿膀无处不疼。但没得办法,第二还是硬着头皮去爬。
爬猴子,人要有劲有体力,还要有好的工具。一种是锹,这锹不大不小,最好是经常用的,锹柄结实而光滑。还一种是车襻,有布做,有帆布做,少数也有皮的。襻扣园而大小适合,襻带宽窄正好,不往肉里陷。这两样东西,盐工们珍爱它,如同会写字人喜欢好笔一样,到了晚上都要收好,就是不用时,也不会随便借给别人。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发慌。平常人如此,爬猴人更要有好饭好菜跟上。在那个缺衣少米的年头,谁去爬猴谁就是家里绝对主力,饭菜也一定尽他吃。生活条件好点的,还有接晌,床头还能有些饼干小果之类的点心补补。条件不好的,到了上午,家里人顶多送点饼和开水,五更头能喝碗糖水就算不错了。
后来,盐池修好,工人们集中力量晒盐,挖泥的事基本由农民工去做。工头叫人干活的办法还是爬猴子。没几天,能爬的留下了,吃不了苦或体力不行的只有回家种田。但农民工的到来,给我们带来了不少乐趣。每到晚上,有讲故的,有唱小纸书的,我知道的许多故事就是从他们那得来。再就是我们有了赚钱的机会。他们很少买鱼肉吃,我们有时逮到的鱼就很便宜卖给他们,他们有了鱼吃,我们有了钱花,大家都有便宜可赚。这在农村到处割资本主义尾巴,企业不许干私活时候,我们这些十几岁的孩子,用鱼虾换钱,身上能装上几块钱,就觉得了不起,上街买点小东西可以不向大人要。
盐场人干活爬猴子,算起年头,和小岗村大包干的时间差不多,可惜没人总结上报,否则,这种工作法在当年的国有企业推广,一定很有意义的。说不定盐场还能出英雄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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