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记事三十七 拣海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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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苍梧晚报》总编辑王绪年

早些年，有部叫《无字的信》的电影，是连云港人写，在连云港海边拍。画面中的几个镜头，如家家的屋檐下都挂着鱼干虾干，出镜的小孩个个都有海螺号，给我留下很深印象，仿佛自己又回到童年的时代

记得我们在儿时，做游戏有三件宝不离手，就是木制的手枪、竹子做的大刀、海螺做的冲锋号。高兴的是这些玩具都是自己找材料自己做。说起来就数找海螺费点事，要百里挑一。

七十年代初，我们那儿的海边，沙滩大且多，为各种海螺提供了栖身之地。下海拣海螺成为许多妇女孩子的副业。作为孩子去拣，多半是为了玩。他们在玩中有所得，在得中有所玩，时间长了就玩出了名堂。

海螺，有大海螺，香螺，泥螺，还有许多说不上名字的小螺螺。它们大小不同，形态各异，生长的地方也不同。大海螺活动在水深点的沙滩上，香螺多在岸边的沙滩里，泥螺基本在淤泥滩上，小螺螺在石头上或水泥护坡上比较多。

拣海螺也不是下海就能拣到，也有一定的技巧，和识别真假的能力。外行人一到沙滩，看到走动的海螺就跑去抓，抓到一个就兴高采烈夸自己的惠眼。可当他细看，发现上了当，海螺里不是肉，是带爪子的小蟹子。其实，他抓到的是海螺壳，里面是寄居蟹。寄居蟹会爬行，它自己没什么硬壳，没什么打斗和攻击力，就寄居在螺螺壳里，有其它东西攻击它了，它就缩进螺壳，没了动静再出来。海边人晓得，会走的海螺一定是假的。在行的人，到沙滩上看到一个个母指头大的沙堆，只用脚指头一挖，香螺就出来了。他们知道，香螺到了沙滩不会裸露在外，没了水就将身子崴进沙里。但香螺没什么智商，身子藏进沙里，沙子却高了，明眼一看就知道是香螺躲在里。

大海螺（也叫大海响），吃了肉壳子可以做成螺号，还可听海响。就是把它带到内地，放到耳朵上听，都能听到海的涨潮落潮声。据说，海边人长期在外边，都要带上只海螺壳，每当想家时，就拿出海螺听听家乡的海潮声。大海螺多生长在水深的海里，很少到浅水沙滩来。它生存多少年不得而知，但看螺壳上的海蛎壳，就知道不是几年长就的。遇到大潮，潮水退得很远，人们就会到海的深处沙滩、泥滩去找大海螺，拾海螺。

有年夏天，那次潮退得老远，连几百年前晒盐用的卤塘都清晰可见。可能是潮水退得快，许多来不及走的大海螺留在海滩上。我们一帮人见到就拣，拣着拣着，发现有更大的，就把已经拣到的小的扔掉，真有点像狗熊扳棒子了。拣了一篓子海螺，可比一般鱼虾重得多，个个背了一会就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弄回家。

煮了海螺，把肉掏出，或抄吃，或沾盐面吃。那时我们对海螺肉并不感兴趣，吃多了还麻嘴。海螺壳倒成了好东西，外边来人，张要一个李要一个，时间不长就给完了。不过我们自己先弄几个大的藏起来，用它做螺号，用它点油灯。

上天，常州来批客人，我特意叫饭店老板煮十几个大海螺。客人们听我一介绍，他们吃的海螺肉不是很多，个个特别喜欢螺壳。有位客人高兴的说，你们这道菜上得好，来的人吃了肉，没来的人还可以看看螺壳、听听海响，真是一取两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