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记事二十八 滩虎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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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苍梧晚报》总编辑王绪年

在海边，在河滩，有一种会在水里游、能在岸上走，还可在地上水面上跳的鱼。这种鱼小名叫滩虎龙，大号称滩涂鱼。

滩虎龙，在海水所有的鱼类中，属于那种丑陋型。黑黑的皮夫，外挂的双眼，难以长大的身材，按现在讲是恐龙顶级。

传说中的滩虎龙并非如此。他原先是东海龙王的太子，身材高大英武，皮肤白里透红，深得姑娘们的喜爱。而这太子生活在花丛中并不满足，经常出去沾花惹草。到外边也就算了，时间长了连龙王的小蜜也敢搞。龙王闻之大怒，一气之下，将太子和小蜜贬到海边，让其丑陋无比、永不归海，并下谕旨，不许任何虾兵蟹将与其来往。猪八戒被贬到人间还有成佛的机会，龙太子就没这福份了，上亿年了，一点不变。它们像小丑在河滩、海滩上自生自灭，自娱自乐。

滩虎龙，其实是古生物的活化石，是水陆两栖动物现存不多的品种之一。它在水里和其它鱼儿一样游泳，不同的是它在水面上像蜻蜓点似的一跳一跳，有时与飞并无差别，就连跳远能手对虾也望尘莫及。大部分海鱼离水就死，滩虎龙却不会，它可以用腮和肺呼吸，可以用两只前鳍爬行，可以跳着走。它还会打洞，用作保护自己。大部分鱼在原始时代都这样，是进化让它们或成了水里的鱼，成了岸上行走的动物，成了天上会飞的鸟。而集游跳走和打洞于一身的，只有滩虎龙了。

上亿年不变的样子，不光彩的传说，使滩虎龙成为人们讨厌的东西。人们挑小罾在静静等待时，一听到水里有声音就会立马动身，但当看到是滩虎龙时都会骂上几句。人们在海边沙滩上躺上一会，也会经常被滩虎龙戏水声弄烦了，会起身扔上几块泥吧，把它赶走。说起逮它吃它，在我记忆中好像很少逮它，根本没吃过它。如果有人逮滩虎龙，人们就会说那是武大郎养猫头鹰————什么人玩什么鸟。谁要是吃滩虎龙，人们会骂他是鳗鱼——什么东西都吃。关于为什么没人吃滩虎龙，好像没什么根据，只是有人传说，说是女的吃了会变丑，男的吃了会不生。反正在我们盐场和海边是没有人去吃滩虎龙的。一向喜欢吃鱼逮鱼的小猫们，见到滩虎龙，总是爱理不理的样子。你要是给它吃，它也就是闻闻，然后一脸不高兴的走开。

鸭子倒是喜欢滩虎龙，不过，鸭子又很难逮到它。我们那时会逮着玩，逮到了也就是喂鸭子。在水里不好逮它，不到两寸长，你一动它就钻到水里跑没了；在岸上也难捉它，你没到跟前，它一跳就跑下好远。只有在滩虎龙入洞了，用小块的火纸盖到洞口上。火纸沾水潮了，滩虎龙从洞里一出来就会被火纸裹住，既不能跳又不能走，这时无论用网舀还是用手，一抓准行。抓到了还要把它摔死，然后留着喂鸭子，如果不是这样，有一点机会它都会跑掉。

其实，滩虎龙很聪明，也很好吃。听说它的蛋白质、氨基酸比鳗鱼高，熬出的汤又鲜又白。我没做过，看过别人做过。其做法是，将滩虎龙皮剥去，去掉内脏，洗净，放到锅里用水熬，快好时再放上佐料。有年去盐城开会，主人向我们推出一道好菜，说如何如何的好吃。这汤上来，我一看，是滩虎龙做的汤，主人说比河豚鱼好吃。其他人几口就喝了下去，而我却一口吃不下。看来滩虎龙在我头脑的坏印象还很根深蒂固的。

听说现在许多人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到处找滩虎龙吃，有的企业还搞起了滩虎龙养殖。

知道滩虎龙好吃，未必是好事，可能又是一个鱼种的不幸。我想，一个上亿年的鱼种之所以活到今天，就是人类不知道它好吃，否则滩虎龙早就给赶尽杀绝了。对于养殖滩虎龙是幸还是不幸尚难说清。聪明的滩虎龙，在新的考验面前，还能不能变得更聪明，这就看它们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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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爪鱼：2006-09-27 16:50:48

呵呵 终于写到滩虎龙了。不过小时候滩涂河沟里随处可见的大小滩虎龙现在好像已经在盐场绝迹了，起码我就有二十来年没有见过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