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公共场合,人们能否较为正确地运用祖国语言文字,是衡量一个城市文明程度的重要尺度。前些时我市一些学校组织同学们上街,检查和指出店名、路标、标语、广告中的错别字,这无论对提高学生的实践能力,还是对改进社会形象,都大有好处,值得提倡。不过他们评议的内容,大都局限在街头的零星问题,对于每天叫来叫去大有争议的一些地名,似乎却很少涉及,我认为有必要借此机会补充一二。
例如,赣榆县的“赣”字,历来我们都读作“gài 盖”的音。当地人师承祖辈,对此从不怀疑;外地人名从主人,也只好跟着那么叫。其实这个字绝对不能读“gài盖”,《辞源》、《汉语大词典》上,赣江、赣水、赣州、赣榆等条目中的“赣”字,作为地名,均注音为“gàn干”;江西省的简称“赣”、江西省的主要剧种赣剧中的“赣”,也都同样读“gàn干”。在毛泽东的诗词“二十万军重入赣”、“赣江风雪迷漫处”里,如果读“赣”为gài,那就应视为白字。赣榆老乡千百年来读“赣”为gài,可能是方言的讹变。在全面推广普通话的今天,我市电台、电视台播出时,对此均已严格规范,但民间的错误读法仍依然故我。由于它关系到一个县的县名,非同小可,不应该再继续含糊下去,以免贻笑大方。
连云区西墅的“墅”念成“shì市”,则又是另一桩怪事。外地人到此说xīshù,被纠正了,只好承认自己孤陋寡闻,连“墅”字的别读都不懂。其实翻遍手头的工具书,“墅”字也只见到两种读法,一种是通常大家都熟悉的“shù树”;另一种读“yě野”, 同“野”字。显然读墅为shì完全错了。考证文献,西墅历史上曾叫过西石村,“石”与“市”一个音,仅是音调上的差异。如潘琪诗《西石村》:“竹暗鱼腥海市凉,瘴烟蜃气野城荒。连山古戍人家少,蚌壳成堆乱补墙。”后因卖鱼成市,又在墟沟街之西,所以通称西市。民国初年,两淮盐务管理局局长缪秋杰在东哨北山建私家花园,离这里较近,把这一带命名为西墅。但老百姓对此从不认可,仍然照叫西市不误,于是就形成了字面与语音上的大背离。我们现在无端继承了这个事实,指鹿为马,李代桃僵,是毫无道理也毫无必要的。要么这里仍叫西市,字面上改“墅”为“市”;要么保存字面,那就得认真贯彻改读“西墅”为xīshù, 不能像现在这样信马由缰。
由市区到港口,必经宋跳立交桥。以“跳”为地名的国内比较少见,外地人往往被弄得莫名其妙。本地人当然心中有数,知道这里过去有一个小桥,桥很窄,俗称艞。艞边住着一户捕鱼兼看艞的人家,地名也就因主人的姓氏而叫宋艞。文字改革时,“艞”字被废除,并规定将“艞板”改为“跳板”,而某某艞的地名一律改为某某桥。我市云台区的小板艞,就是由这个原因改成了板桥镇。据此,宋艞只能是宋桥,而不能写作宋跳。如果觉着宋桥立交桥中两个桥字重复不好听,可以考虑另外再起个新名字,来替代这个既不规范又不雅观的“宋跳”。
还得说一下“连云港港”的问题。“连云港”得名于1933年,这三个字被响亮地叫了半个多世纪,上了地图,上了史书,上了政府的正式文件,半个多世纪以来从没有人对此产生过异议。我第一次听说“连云港港”这个词,是在连云港市与日本堺市建立友好城市的大会上。由于前所未闻,感到非常生涩和别扭。有人向我解释,说这叫与国际接轨。我不知道日本有没有“横滨港港”,美国有没有“纽约港港”,但至少眼皮底下的上海港、青岛港还不曾叫过“上海港港”或“青岛港港”。名从主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们不能因为要做点生意,就连好端端的传统地名也得迁就外国人。当然,或许海外根本就没有这种“港”上加“港”的古怪逻辑,外国人承不了这个情,还以为我们在画蛇添足故弄玄虚呢!
地名是一个严肃的问题,不仅关联着今日的文明,也涉及到明天的历史,应该慎之又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