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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我,不能跟你搀扶到老(转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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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0 12:09:04 | 显示全部楼层
(34)
  来上海已经五天了,乔璇说先别急着说工作的事,还是好好休息调整十天半个月,熟悉熟悉环境。
  我知道拗不过她,只得乖乖听话。连着五天,她带我逛商场、做头发、做美容、蹦迪厅、泡酒吧、上东方明珠塔、看海洋馆、玩游乐园……把我这乡下妹晕得够呛也累得够呛。
  上海,在我眼里是个集奢华与堕落、现代与古老、博大与狭挤、富丽与暧昧、激情与慵懒、紧张与松懈等各种矛盾于一身的城市,这使得它越发神秘绚丽。在日新月异的更替中,它变幻莫测的魅力越来越不可阻挡,完全无愧于东方明珠这一璀璨的比喻!一下子置身到它的光芒下,还有种受宠若惊的惊惶。
  而乔璇,她则完全习惯了这种生活,似乎她的一切都已经跟这里和谐地融合到了一起。无论是从她身上流露的高贵,还是脸上挂着的优雅,或是行走时步子的悠然,都告诉了人们:她,是这个繁华大上海的新宠儿!
  问她怎么不用上班,是不是特地请了假陪我,她不置可否地哼了哼,去了也是玩,公司里有人管事!看她无所谓的样子,我有些疑惑,没想到在上海生活节奏这么快的一个大都市里,乔璇生活得这么清闲。
  说句实话,如果每天都这么生活着,我一定会累出病来。乔璇则不以为然,笑指着骂我是死不改悔的土包子一个,这是享受你都说累,没治!
  我有点沮丧,嘟囔说也许这里真的不适合我。乔璇嗤了一声,笑道,你以为这里的人都这么过日子啊?我知道你!不就是喜欢每天忙得屁颠屁颠的,你呀可真是劳碌命!明天我给你找份工作,你可别跟我喊累……
  乔璇一番话说得我一愣一愣,这么说自己还真是劳碌命?
  忽然想起来,这么多天,乔璇跟她男朋友别说见面,就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出什么事了吗?
  我隐约感觉到,乔璇表面上和我有说有笑无话不谈,实际上似乎却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也许,还没有到跟我挑明的时候吧。再好的朋友也有自己的隐私和空间,因此,我也就装不在意没追问,等她想跟我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说来也巧,就在那天晚上,我终于看见了乔璇的男朋友!
  吃完了饭,我和乔璇蜷在沙发上,有滋有味地看着节目,嘴里互相打趣着。不知为什么,和乔璇见面以后,我们都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大学时代,总是会不断冒出许多天真的话题,比如评说哪个男演员长得帅,单眼皮的男人为什么现在这么吃香,怎样走路最象淑女最招人瞩目,或者笑话电视里某个被捉弄的倒霉蛋,再要不就侃侃大学时代的糗事,甚至争吵喜欢什么口味的冰淇淋……总之就是把极简单的事死命地往复杂里说,比拼谁更能胡搅蛮缠。完了两人相视大笑,笑到直不起腰喊救命。
  那时我和乔璇正笑得捂着肚子哇哇叫,忽然外面传来了几声急促的车喇叭声,一长两短重复着,很有规律,象是打着节拍似的。乔璇听到鸣笛倏地停住了笑,象忽然被谁点了穴似的,脸上除了未散尽的笑容,还有种古怪的表情,象是惊喜又象是厌恶,不断变换重叠着,复杂极了。
  迟疑片刻乔璇终于推开门走了出去,我有点不放心,轻轻跟到门口,见乔璇已经走出了那盏桔色路灯的光圈外,几乎看不清人影。过了一会依稀有点轮廓,除了乔璇,我看见还有一个挺拔高大的男人。即便离得这么远,光线也很暗,从他笔挺的身形优雅的举止中依然能看出这是一个极体面的男人。
  乔璇和他面对面站着,两人似乎在争执着什么,从乔璇不断挥舞的手势看起来她很激动,而那个男人似乎很沉着也很耐心,想伸手拍拍乔璇的肩膀,却被乔璇甩开了,接着乔璇转身跑了回来。
  我不敢说话,呆呆看着乔璇铁青着脸冲进她自己的卧室,嘭地关上门,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好。这时那个男人也跟进来了,看见我,阴沉着的脸上露出了冷冷的讶异和不悦:“对不起,请问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不知为什么,对眼前这个看起来非常出众非常成熟非常有吸引力的男人,我却有种直觉上的反感。比如说,不喜欢他阴郁的眼神,不喜欢他藏在优雅后面的冷淡,更不喜欢他说话时那种冷漠的彬彬有礼。
  “不好意思!我是乔璇的朋友!请问先生您是谁?”我同样报以犀利冷峻的目光,毫不示弱地回敬他。
  “哦……抱歉抱歉!你是小璇的同学吧?多有冒犯了!我是杨海南,小璇的男朋友!幸会幸会!”男人伸出手,原本阴沉的脸竟忽然柔和了下来,口气里居然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殷勤。我思索着他的话,男朋友?慢慢伸出了手和他轻轻握了一下,又闪电般抽回。
  杨海南带着极其礼貌的微笑朝我轻轻含了一下头,示意失陪,然后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到乔璇门前,站定,抬手,敲门,笃、笃笃……很有节奏,一长两短,笃定平稳,似乎听不出丝毫的紊乱和着急。
  看着这个由始至终一直保持着从容镇定的男人,我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人做什么事似乎总是按着节拍来,无论疾徐,潜意识中都遵循着一定的节奏,这个节奏永远是他的主旋律,容不得出现任何杂乱无章的音符,主旋律指挥着他一切的所作所为,何时何地都毫无例外。正如此时,乔璇在里面呜呜咽咽的,他还能这么绅士这么冷静这么风度翩翩。
  乔璇终还是没有开门,杨海南在门口默站了片刻,从他的背影我看不出有什么表情,随后他转过身来,脸上仍然是极其礼貌的微笑,点头,迈步,离开。
  夜色的掩映下,他的背影仍然挺拔修长,步伐依然稳健从容。
  总之他的每个细小动作几乎都是一气呵成,即便有片刻的停滞,也如节奏中必不可少的休止符,非但不影响完整性,还更彰显了他恰如其分的潇洒优雅和尊贵。
  奇怪的是,对于他身上这股足以迷倒众生的男人魅力,我却由衷地想敬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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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uhongyl
白身



UID153866 帖子99 精华0 积分96 经验94  金币19  个人空间 发短消息 加为好友 当前离线  36# 大 中 小 发表于 2008-9-24 14:22  只看该作者
(35)
  我轻轻叩响乔璇的房门,听到里面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一会儿,乔璇开了门,眼睛鼻子红红的,就这样,她居然还能冲我笑一个!
  我宁愿她哭着扑到我身上捶我咬我撕我拿我出气,也不愿看见她如此牵强的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让人心酸。
  牵着她的手,一起坐到了床上,也不说话,只是拿眼看着她。
  “怎么不问我?”乔璇虽然鼻子眼红通通的,还是一副霸道样,气乎乎地瞪着我。
  “这不是等你自己跟我说嘛……”我委屈地望着她。
  “怎么说呢?我知道你已经感觉出,我的感情生活有问题……还是跟你实话实说吧,接你来这里,就已经做好向你坦白的准备了。”乔璇揉揉鼻子,垂下了眼睛,看起来好乖好乖的样子。
  “他叫杨海南,是我的……情人吧!他有家庭的,还有一个女儿……”一句话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知道,你一定很讨厌这样的事,讨厌我这样的人!可是当时……我也是情不能自已……”乔璇自嘲地苦笑,有点无奈也有点歉疚。
  真想不通,象乔璇这样一个清高骄傲的女子,怎么会走这条路呢?当年那么多才子帅哥想追都追不上,现在怎么就甘心成为别人的地下情人呢?
  不知该怎么跟她说,因为她让我不得不想起林睿,想起朱小芙,想起那天在林睿办公室亲耳听到看到的一切……
  一幕幕我刻意尘封的往事,在毫无防备的时候,又忽然被血淋淋的晾出来,刺痛、屈辱、愤怒、悲伤、绝望……历历在目。
  总算明白,为什么第一眼看到杨海南的时候,就无端地对他横挑眼睛竖挑眼,打心眼儿里反感他,原来这是一种已经深入骨髓的感应!
  我长长叹了口气,对着乔璇释然笑了,都已经淡去的事,何必再想呢?再说,爱上一个有妇之夫,自己又何尝不痛苦?想当初,朱小芙或许也是情不自禁,或许她也曾为伤害我而自责……
  乔璇紧握住我的手一脸愧意,仿佛她就是对不起我的朱小芙:“小米,那天电话里听到你和林睿的事,我特别特别难过!特别特别恨自己!过去我也曾经为这事自责过内疚过,可从没有那么撕心裂肺……”
  “可我不争气,就是离不开他……”说到这,乔璇难过得几乎要哭出来:“我们两个就象毫无自制力的孩子,反反复复玩着分手又和好、和好又分手的游戏,可不管是离开他还是跟着他,我都再也无法找到快乐……小米,你知道吗?这种纠缠不休的生活我已经感到厌倦,甚至可以说是憎恨……可我走得太远陷得太深,早就已经无法自拔……”
  乔璇情绪激动地抓住我的双手,指甲几乎嵌进了我的胳膊,我能清晰地从这生生的痛里,感受到由她心底传过来的痛苦和绝望!
  唉!初见乔璇时她的光鲜滋润,原来只是披在痛苦上的一件华美衣裳。轻轻一阵风,衣裳就被吹得无影无踪。暴露出来的,只剩下嶙峋的痛苦。
  那晚,乔璇留我跟她一起睡。关了所有的灯,静静地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黑暗中,我看见她的眼睛有东西在不停闪烁。她断断续续和我说了很多,从和杨海南怎么认识到怎么相爱,最后怎么陷入这万劫不复的地狱……
  第一次认识杨海南,是在八年前,那时他已经是上海一家知名化妆品公司的副总,两人一见钟情,最终双双陷入情网。去年年底,杨海南离开原来的公司,转而投巨资成立了海南文化娱乐有限公司,其中包括海南游泳中心、海南桑拿浴场、海南舞城、海南健身俱乐部、璇绿音乐酒吧、璇绿ktv等系列设施。为了向乔璇表示他的忠心,其中以璇绿命名的在资金注册的时候全填上了乔璇的名字。别墅以及车子,也是杨海南送的。
  物质生活可以说是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可杨海南的已婚事实却始终是扎在两人心里的一根刺。八年来,他们在一起度过的周末屈指可数。因为杨海南的家在苏州,每个周末他都得飞回去陪老婆孩子。每每提及此事,两人免不了就是一场不欢而散。乔璇承认自己确实伤害了杨海南的妻子,对此也深感歉疚,但她认为既然事已如此,就该面对事实。杨海南已经不爱妻子爱上了她,就应当放弃这场名不副实的婚姻,为什么还要虚伪地去维持呢?而事事对乔璇百依百顺的杨海南在这件事上,不知为何却始终不松口,只说会一辈子爱着她养着她,这让乔璇极端失望,已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于是之间的争吵冲突与日俱增,这些天,乔璇和杨海南又一次为此陷入了僵局。
  不知为什么,在听乔璇叙述的时候,我不时会想起林睿和朱小芙,有时甚至恍惚觉得乔璇讲的正是我和他们的故事。心里就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有一点刺痛,有一点悲哀,有一点不屑,也有一点心酸,弄不清自己究竟站在了谁的角度,唏嘘又是为谁。
  也许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哀,人们往往顾及了自己的悲哀就会忽略了别人的悲哀,而我,偏偏就是那种喜欢为别人的悲哀掬一捧清泪的傻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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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0 12:09:23 | 显示全部楼层
(36)
  乔璇除了在这次的感情上优柔寡断斩不断理还乱,其他方面可以说是非常利落干脆甚至有点霸道的一个女人。在我的工作问题上,她执意让我帮她一起打理璇绿,还说会开出丰厚的工资给我,别再出去找什么工作了。而我心里却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但又不好说。也许因为这是杨海南的公司吧,在我心里,对他的排斥仍然盘踞着没有散去;更主要的也许是乔璇和杨海南的关系,我心里始终难以认同。可我这人在不是很原则的事情上,一般都比较随和,也可以说是没脾气吧。再说从乔璇的出发点看她这是为我好,我又怎么好意思拂她的好意,只得哼哼哈哈的对乔璇的安排听之任之。
  乔璇冰雪聪明,从我期期艾艾的表情里还是看出了点端倪,一语点破我说:“小米,别以为你是给谁打工,既不是杨海南也不是我!你更别以为璇绿来历不明,我这么多年的积蓄也全投在里边,从法律的角度讲,璇绿就是我的,我跟杨海南有关系,可璇绿跟他没什么关系!就是以后两人真掰了要打官司,那也还是我的!你就放心吧。现在我心里放在第一位的就是绿璇!我下半辈子还指望着它给养活呢!小米,现在是璇绿需要你,我需要你!我一直想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帮帮我,你就是最恰当的人选,难道你忍心看我这样巴巴地求你啊?”
  她劈里啪啦这么一说,我反而不好意思了:“璇子你快别那么说,要不我可真承受不起啦……”
  乔璇惊喜地:“这么说你是心甘情愿跟我一起的,以后可不许说我逼良为娼啊!”
  这丫头真是口无遮拦,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能蹦出来!我挥起拳头往她背上一通乱砸:“让你胡说八道!让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乔璇笑着躲闪,一边嘴里还在贫:“是是是!吐不出象牙,我吐狗牙成了吧?哈哈哈……”
  “那好,我就叫你小狗!”
  “好啊!我是小狗,你就是小小狗,咱们就是一对狗仗人势狗急跳墙的狗姐妹!嘻嘻……”
  这个乔璇,真是没辙!看着笑成一团的乔璇,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个天真的念头,要是我们能永远这样开开心心简简单单地生活在一起,那该多好!
  正式上班之前,乔璇把璇绿音乐酒吧、璇绿ktv的所有书面资料统统交给了我,要我仔细看看,先熟悉熟悉内部的基本情况,至于今后放我到哪块,到时再说。
  这种娱乐场所过去我很少光顾,所以并不熟悉,总感觉里头的人大多醉生梦死的,不大习惯,没想到如今自己会到这样的地方工作。
  我捧起那叠资料,从璇绿的上层管理到低层服务,从资金运转到营业利润,从外围发展到内部整修,从市场分析到部门反思,从优化培训到理念提高,从硬件配备到软件完善,从优势条件到存在问题,从采购到营销等等诸多内容,仔仔细细一字不落地读了一遍,把我看得眼花缭乱,脑子里一团浆糊乱糟糟的。
  好多东西我从来都没有接触过,涉足进来发现这里面的学问还真不少,不学习很难应对这份工作。于是乔璇就名正言顺的成了我的老师,遇到疑惑不解的就缠着她问,常常把她问得大眼瞪小眼的,连喊救命!我才懒得同情她,谁叫她让我干这个!
  不过我倒真没想过打理一间酒吧一间ktv会这么复杂,光工作人员就有上百个。从这些有条不紊主次分明的材料中可以看出,乔璇还真不愧是块做生意的料!
  我用手指刮着眼睛冲她傻乐,她问怎么了,我说夸你呢!夸我什么呀?夸你比我强啊,你看你看……我不是都刮目相看了嘛!两人又笑作了一团。
  乔璇忽然止住笑,象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正色对我说:“说起强,我得跟你说一个人。这人是咱们璇绿的副总,叫雷雨,人家那才叫能干!你以为我会弄这些东西啊?全是他的功劳呢!呵呵呵!”
  乔璇笑得花枝乱颤,简直得意死了:“这几天我没去璇绿,都是他给我顶着呢!连海南都看上他了,想把他挖走,说他那里更需要这样的人才,放我这大材小用了。”
  “哎!对了,他还没女朋友呢!小米,明天我就介绍你们认识!” 说着乔璇一把将我从沙发上拉起来,满脸兴奋围着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那眯视的目光,满意的神态,简直把我当作了一件正欲出手恰逢大买家的古玩了,弄得我满脸臊热,哭笑不得。
  “嘿!别说你们还真般配!”天!她兴奋得眼睛都发绿了。
  “拜托啊老大!这什么年头了你还想给我做大媒啊?不行不行,我对这个没兴趣!”我脸涨得通红,把头摇得象波浪鼓。
  “什么不行不行什么没兴趣啊?难道你打算做一辈子单身贵族?你答应我还不答应呢!你对男人没兴趣,难道对女人有兴趣啊?存心让我骂你不是!”乔璇吃定了我驳不过她,朝我挤眉弄眼喋喋不休的,一脸赖皮相,真没辙!
  实在没法子,心里暗喊了一声撤,捂着耳朵拔腿就逃。
  “哎哎,我跟你说啊小米,雷雨真的很出色,我感觉……比当年的林睿还棒!喂!你别捂耳朵啊!明天……”乔璇才不管我要不要听,追着我屁股后面一个劲儿地推销那个什么雷雨,我简直快招架不住。
  咳!真不知这个雷雨是哪路三头六臂的高人,竟能博得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乔璇如此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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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0 12:09:44 | 显示全部楼层
(37)
  几天后,乔璇终于领着我来到了璇绿。到了这我才发现,璇绿音乐酒吧和璇绿ktv其实是连在一起的,只是一个在大楼东侧一个在西侧。
  东侧是音乐酒吧,我去的时候是上午时分,也许此时算是这里一天当中最安静的时候吧,人很少,稀稀落落的,显得很宽敞,尤其静谧。
  整个空间约莫超出五百个平米,既不是很循规蹈矩的那种四方形也不是完完全全的圆形,一眼看去很不规则,于随意中另具一种放浪形骸的大胆和浪漫,同时又不失大气。
  主色调由深深浅浅的绿色组成,再加几处或明或暗的黄色一调和,呈现一派田园山林风光,质朴中不失高雅,幽静中又添热烈。
  长长的吧台,一直从门口跟着墙的曲线造型向深处延伸去,吧台上方一盏盏低垂的水晶灯,发出幽幽盈盈的光,给整个空间平添了一丝暧昧迷醉的情绪。
  最中心处有一个高出来的圆形舞台,圆形舞台其中一面一直向后延伸,连着又一个更大的长形舞台,左侧有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右侧另又有一个略高出台面的乐台。据乔璇说,这是间集表演与娱乐于一体的大型酒吧,除了拥有酒吧自己的表演队,更多的是承接社会上其他相关的娱乐或表演活动,比如时装发布会、明星签约会、小型酒会、招待会什么的。乔璇笑问我是不是追星族,要是的话,在这里可有不少见大牌明星的机会呢!
  圆形舞台周边是环形舞池,再往外就是圆桌与坐椅,摆放得错落有致,看似极随意松散,却于无序中凸显了一份不刻意的和谐。加上小圆桌上烛光点点,营造出的风格很是独特,这第一眼我就在心里给打了个漂亮的满分。
  西侧的ktv则就相对封闭多了,除了迎门一个ktv大厅是开放的,其他都是比较私密的空间。
  大厅的设置,主要是用于一些文艺晚会的使用,舞台灯光、音响设备都极至豪华,布局格调也非常喜庆热闹。大厅左侧是几条伸向不同方向的红色长廊,长廊两边的墙根部分是用玻璃装饰的,里面铺有若干晶莹剔透的雨花石,还有一些造型各异的干枝干花,衬着紫色的灯光,既富丽堂皇又显神秘暧昧。墙面上相对就简洁多了,只挂了几幅精美的装饰画,几盏幽雅的壁灯。一路曲里拐弯的往里面走,两边尽是一间间房门紧闭的包厢,推进去,包厢的装饰各具特色,都称得上雅致华丽,设备更是一流。
  从ktv又折回酒吧,我对乔璇说,相比之下还是更喜欢音乐酒吧这边的氛围。乔璇眯着一双狐狸眼笑说:“你呀,还是没改掉那份浪漫情怀!其实你没来我就猜中你会喜欢这里的,嘻嘻!真是知米莫如璇啊!”一边说还一边摇头晃脑的。
  我伸手在她眼前比划着 ,一本正经地问:“老先生,你的老花镜丢哪啦?”
  乔璇先是愕然,继而发出格格的笑:“臭丫头,还真当我是老朽啊?得!你去给我弄一副老花镜来,再加一件灰色长袍,说不定我还能混个私塾先生当当呢!”
  正笑着,后面传来了一个男人声音:“乔经理,你们来了?”
  这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冲击我耳膜的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呆了,半天没转过身。这个声音我太熟悉了,可我一时竟想不起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我迅速转过身,看清了眼前这个男人,不由瞠大眼睛发出一声低呼!
  “大黑猫!”
  眼前这个目光炯炯英气逼人的男子,不正是我在江郎山遇见的大黑猫子朔吗?他原来在这里!这可真是太巧了!
  男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看我,又转而疑问地看看乔璇。
  乔璇也在不可置信地望着我,迅即拿手在我眼前晃了两下,扑在我耳朵边小声打趣说:“喂喂!小米!你不会是惊艳了吧?”
  乔璇的提醒下,我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张脸立即刷地羞成了酡红色。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纳闷,这人明明是子朔,为什么他看见我却不叫我?而且看他的样子象是完全不认识我这个人!难道说半年不到,他就完全把我忘了吗?这也太难以置信了!
  设想过无数种与大黑猫重逢的情景,可就是没想过他会不认得我!看着面对面离得这么近却一脸茫然的大黑猫,心里说不出的失落黯然……
  乔璇没再理会我,郑重地清了清嗓子,伸出手指向男子介绍说:“来,我给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璇绿娱乐城的副总经理,雷雨先生!”
  雷雨?他就是乔璇口中赞不绝口出类拔萃的雷雨?怎么会是这样!难道他不是子朔?天下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人?一模一样的脸庞,一模一样的身形,甚至一模一样的声音,真是太太太不可思议了!
  我还在瞠目结舌呢,乔璇又指着我向那人介绍说:“这位是我的大学好友田米,以后也是我们的同事!她刚来,业务上还不太熟悉,小雷,有时间你多指点指点她!”
  乔璇说话的时候,雷雨脸上一直挂着礼貌的微笑,直到乔璇说完了,他利落地伸出手,不卑不亢地说:“欢迎你!田米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直说!”
  我下意识地握了握他的手,这明明是子朔的手!一样的宽大有力,一样的温热厚实!错愕中我连谢谢都忘了说。
  结果这一个上午,我跟在他们后面,他们一路滔滔的介绍我一句也没听进去。只顾得上悄悄打量前面这个叫着雷雨的男人,他走路的姿势说话的声音习惯的动作……让我怎么看都觉得他就是大黑猫子朔!心里不由直冒嘀咕,怎么真有这么象的人?就是孪生兄弟也不会相象到这个地步吧?不会真是兄弟吧?想到这我心里一动。
  趁着乔璇看到别处,我挪到雷雨身旁,很不好意思地低声问:“呃这个……雷经理,我跟你打听个事行吗?”
  雷雨转过脸看着我,笑着说:“当然可以!请说吧!”
  “你认识一个叫子朔的人吗?”我满怀期望地望着他,多希望他的脸上出现我预想中恍然的表情。
  可是没有!雷雨微微蹙了蹙眉,似乎在费力搜索着,最后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冲我笑笑:“对不起田小姐!我不记得有认识这么个人。”
  他甚至没兴趣再继续问问我为什么打听这个人!而且,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我从雷雨刚才的口气里似乎听出了一丝冷冽来。
  我低声说了声谢谢,忽然觉着刚才那么一问怪无趣的,于是再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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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0 12:10:12 | 显示全部楼层
(38)回来后仔细想想,终觉得雷雨和子朔还是不那么象的。比如子朔的眼神清澈透明,而雷雨呢却双目炯炯有股逼人的锐气;子朔不说话的时候,嘴唇的弧线分明却是极其柔和的,而雷雨的嘴唇一样线条分明,却透着一股硬气;子朔的笑容是最富感染力的,极灿烂甚至有些天真,而雷雨的笑却是礼貌的、有所保留的,让人看不透。最不同的是他们给我的感觉,一个坦然温暖亲切宽厚,一个客气陌生不卑不亢。仔细分析,他们还真是两个不同的人!
  我不得不接受,这只是个象子朔却不是子朔的男人,他的名字叫雷雨!
  可就是这个雷雨的出现,无形中却牵出了我对子朔逐步淡却的怀念。想想江郎山一游迄今有半年了吧?从没有象此刻这样迫切地想念过那个目光澄澈笑容深刻的大黑猫,此刻他在哪呢?他要是知道今天我把别人当作了他,一定会笑得很灿烂吧……
  乔璇过来推了推我,神秘兮兮的:“喂,小米!一副痴相你干嘛呢?真的一见钟情啊?说!今天中什么邪了?”
  我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担心地问:“璇,今天我是不是很糗啊?”
  乔璇故作夸张地:“那可不!把人家雷雨都吓坏啦!以为你是打没见过男人的女儿国里出来的呢!”说完格格格地笑。
  “说老实话!是不是挺有感觉的?”乔璇凑过脸来,掩不住兴奋悄悄地问。
  我伸手狠狠刮了她一个大鼻子:“哼!看你这么着急,是不是急着把我推销出去啊?”
  “你还真说对了,俺吧,就这心思!这就叫可怜天下姐妹心知道不……”乔璇学着那些说小品的腔调,又开始来劲了。
  我原想把子朔的事说给乔璇,可又怕她咋咋呼呼盘根究底的问个没完,再笑话我是不是有什么暗恋情结,那还不是自讨苦吃。算了,还是懒得说。
  凭着雷雨和子朔外型上的酷似,对他自然就多了份莫名的亲切感。每当见到他,我就会想起子朔,心里一下子就暖暖的,好想扳过他的肩膀冲他嘿一声,再脆脆地叫上一句大黑猫……
  可雷雨脸上不卑不亢若即若离永远揣摩不透的笑容,却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他是雷雨,不是子朔。于是瞬间的冲动便在流动的空气中忽地消散得无声无息,只留下些许淡淡的失落,弥漫在别人看不见的心底……
  雷雨是个对工作极端负责的人,大多数时候都只看见他在忙这忙那,很少看他闲着。每天早上等我和乔璇赶到璇绿的时候,他早就开始了工作。雷雨还是个寡言少语的人,见面问声好之后,如果没有工作上的事需要交流,几乎就没什么别的话。
  酒吧除了正常营业,还经常性地承办各界娱乐活动。正如乔璇所说,大腕明星、社会名流、媒体记者等都是常客。这种时候,雷雨就更忙。我觉得他忙碌的样子,特别象子朔,专注而从容,沉稳又得体,锋芒毕露却丝毫不觉得招摇张扬。更主要的是,这时我能从他的举手投足中看到一种区别于平时的热情,让我不知不觉中又开始恍惚混淆。
  我想,他应该不是个冷漠的人,从他极力推崇酒吧人性化管理的做法,从他对待员工宽厚的态度,都能看出这点。
  有一次,一个新来的员工因为不慎,打翻了一瓶价值千元的洋酒,吓得脸色都发白了,雷雨什么话也没说,就掏出自己的腰包替他赔了。
  偶尔遇上个别不讲理的顾客对服务员有什么无理的要求,他总能及时出现,不卑不亢不愠不火,几句礼貌却有分量的话,便能让一场眼看一触即发的纠纷平息下来,让人不得不佩服他身上那股特有的震慑力!
  如果遇到夜里我一人从璇绿回去,他会在我走出大门的那一刻,准时把车开到我身边,彬彬有礼地邀请我上车,一路上也不多说什么,只管认真开车,尽管他驾驭车子的动作已经娴熟无比。只有这时候,我才觉得他对我还不至于太漠然。
  印象中,雷雨似乎没有任何不良嗜好,罗列他里里外外的诸多优点,确实称得上是个极优秀的男人。
  美中不足的是,性格过于沉敛了些,显得不够随和不够亲切。在这点上,可以说是他和子朔最大的区别。
  不知是不是我的敏感,我总觉得他对着我的时候,似乎比和别人在一起更加缄默。而这种缄默,显然跟沉闷或是生分无关,相反倒觉得格外的放松和自然,从他舒展的眉头柔和的表情,我看出他也有同样的感受。
  相比那些喋喋不休的诉说,我们都更乐于接受这种无言的相对,似乎这静默的时刻,反而更能使人专注于某种默契在无声中的传递,并由此体验到一种神秘却温暖的快乐。
  这种奇怪的默契,我分辨不清究竟是来自于他同子朔的相似,还是来自于他本身给我的感觉。也许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逐渐习惯并接受了这份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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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2-10 12:10:27 | 显示全部楼层
(39)
  乔璇知道我偏爱音乐酒吧,就让我先从酒吧开始熟悉。整个夏天,我天天跟着乔璇、雷雨取经,回去后也找了不少关于酒吧管理的书籍,渐渐对酒吧的各项业务有了一个比较系统完整的了解,而且对酒吧文化也有了新的认识。
  酒吧并不象过去我所认为的那样,只有醉生梦死,只有灯红酒绿。相反,酒吧应该是一个高雅文明的休闲场所,它带给人的是轻松、舒适、浪漫、宁静,是一种情趣上的抚慰与享受。
  因为这之前乔璇雷雨他们的起步工作做得扎实到位,再加上海南娱乐城的名头,璇绿在娱乐行里算是崭露头角小有名气,很多活动承办单位在合作了一次之后,又会主动找上门来。其实这类活动举办得多了,也就等于给璇绿打了广告做了宣传,名气就越来越响,更引来了许多顾客蜂拥而至。这种效应下,璇绿的营业额一直在攀升,形势很喜人。
  雷雨说,接下来,要在娱乐项目和服务质量上不断丰富不断提高,只有高品质的享受才能吸引更多更稳定的消费群体,为此他还提出了很多具体的建议。
  雷雨说话干脆利落条理清晰,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乔璇对他欣赏有加,他的建议乔璇除了点头还是点头,这对于眼光颇高的乔璇来说,实在是罕见。
  而我看着雷雨胸有成竹侃侃而谈的样子,禁不住怀疑,象他这样出色的男人,是不会甘于窝在酒吧里帮别人打一辈子工的,怕是最终要自立门户的吧。
  雷雨说过,经营酒吧也是一门艺术,涵盖了饮食美学音乐等诸多方面的知识,想要做好,首先要用心去热爱它。我细细想想,觉得很有道理,其实做什么事都一样要用心。
  不知是不是因为雷雨的话,我对酒吧多了分了解的同时也多了分喜爱,渐渐的,我习惯了耳边弥漫的轻柔音乐,习惯了明明灭灭的烛光,习惯了三三两两低声絮语的人群,习惯了轻松随意的休闲气氛,习惯了躲在暗处感受舞台上的热烈……一开始对酒吧持有的抵触情绪也一天天的烟消云散。
  最最喜欢的是调酒师那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动作,有时闲下来坐在一边看他们表演,看着看着就莫名的感动。就那么些冷冰冰的酒水,一旦经过他们修长灵动的手指,仿佛就被注入了生命似的,上下舞动间,红红绿绿的液体互相激荡着交融着,一下子每一点每一滴里都充满了动人心魄的美丽和灵气……
  那一瞬间,似乎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忽然变轻,似乎成了他手中一滴晶莹的液体,切切期待着那双充满神秘力量的手能赋予我崭新的生命,想着想着忍不住就长长叹息……
  不知为什么,明知雷雨不是子朔,我还是会不断把他俩的印象重叠起来,在心里重新塑造出一个既象雷雨也象子朔的人。所以,雷雨的严肃与沉默可能让别人觉得不可亲近,而在我心里,一点也不。不过,这种相识甚至相知的亲近感我只敢放在心里,甚至不能告知给乔璇,闲时独自一个人细细品味咀嚼,别有一番暖暖的滋味。
  有时我会无意识地在迷离的灯影中追寻一个熟悉的身影,看他说话,看他走路,看他微笑,看他沉思……极至最后才忽然意识到,一直在我视线下罩着的人原来是雷雨!不禁大为尴尬。
  有时,我能感觉到从某个方向有一束静静的目光,就象一抹清幽的月色,若有若无从眼前轻拂而过,我想要捕捉住,待定睛看,那儿却只见雷雨专心致志从从容容地自忙自的,看不出有丝毫曾理会过我的意思。忙不迭收回视线,一脸疑惑一脸窘态,想不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何老有这种幻觉。
  这些事让我觉得很不舒服,甚至隐隐感到不安害怕。
  乔璇和杨海南又开始上演毫无悬念的感情故事,在长达一个月的冷战后,两人终究还是熬不住割离的痛苦,又冰释前嫌重归于好。说是重归于好,其实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之间那条深不见底的隔阂是否浅谈轻笑间就真的抹平。这场痛并快乐着的爱情,就象鸦片一样,让他们为之疯狂为之迷醉为之痛苦更为之无奈。一次次无休止的折腾,其实两人都已精疲力竭,但又都不肯松手舍弃。
  感情,确实是最难以琢磨难以掌控的东西。即便骄傲如乔璇,同样为之丢盔卸甲一败涂地。
  我想,当初的林睿和朱小芙,或许也曾这样翻来覆去欲罢而不能吧,那么当时我的决然退出,对他们来说应该算是幸事。如今已时逾大半年,不知他们的境况已然如何?定然已经结了婚生了子,如愿以偿地过上了甜蜜美满的幸福生活……
  这才想起,自从离婚后,我已半年多没听到林睿的声音、没有打听过他的消息,想必深陷温柔乡的他就更无暇顾及我的事了。
  乔璇看我基本上已经适应了酒吧的环境,终于正式决定让我在酒吧这边独挡一面,她自己就可以专心管理ktv 那边。至于雷雨,她说杨海南的海南娱乐城年底又准备推出新项目,过段时间就要把他调过去。
  这个消息,让我多多少少有些失落。这些日子来,我习惯了这份工作;也习惯了有个雷雨在前面撑着大局;还习惯了每天见面他给我的一个淡淡微笑,一个沉静眼神;更习惯了时不时用眼角余光搜索他熟悉的背影。
  即便眼前一时没有他的身影,我依然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心里莫名就踏实、放心。没有了他,我不知自己对璇绿是否还能这么兴趣盎然,也不知自己单薄的肩膀能否撑得下来这么大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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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0 13:53:59 | 显示全部楼层
应该没完啊~~~~百度搜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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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0 18:45:00 | 显示全部楼层
没下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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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0 18:56:12 | 显示全部楼层
40)
  秋,裹着萧瑟与清凉如期而至,终于带走了足足肆虐了一夏的热流。风情万种千娇百媚的大上海,告别了夏的绚烂热烈,又迎来了秋的玲珑韵致。
  城市的秋似乎比家乡的山城多了分艳丽与妖柔。记忆中,这时的家乡应该是满地秋叶,满眼落花的清凉景致了……
  想起家乡的秋,尤想家乡的人。不知雅琪路遥如今可好,是不是如我的期待那样,一步步靠近?宋垣应该已经踏进某个名牌大学的门槛了吧?凭着他活跃的个性和出众的成绩,一定深受大家瞩目。
  雷雨已经逐步放手璇绿的管理,投入到总部的新项目策划里去,来这里的时间越来越少。我的工作一下就繁重了许多,里里外外每天都有很多细枝末节的事员工要来请示我,好多拿主意的事等着我拍板定夺,更有一些层面上的事须得亲力而为。遇上承办正式的活动,我还得作为璇绿负责人出面洽谈事项。总之,再没有雷雨替我顶着了,就是乔璇,也完全撒手丢给了我。用她的话说,是相信我的能力。
  也许人真是需要锻炼的,虽然这之前我对怎样做个酒吧经理确确实实没什么底气,但经历多了,慢慢的人就老道起来。临时遇上什么麻烦事,就算乔璇雷雨没在身边,也不至于一下子惊慌失措出大洋相。虽达不到雷雨那么镇定自若气定神闲,但对于生性胆小怯懦一贯不喜抛头露面的我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跨越了。
  说来也怪,每次雷雨来,我都有预感,这点我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好几次,好端端的心头莫名其妙一阵急跳,一抬头,恰好就迎上了雷雨的目光。那瞬间我几乎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说我和他之间还有什么灵犀?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想那一刻我的样子一定很傻,不然雷雨不会有那种琢磨不透的轻笑。
  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这些事就象一粒粒细细的沙砾,撒在心瓣里,只要心思略微一动,它们便硌得我坐立难安心慌意乱。我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对雷雨会有这些异样的感觉,我越来越感到不安甚至恐惧,有时我竟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见不得人的事。可仔细一想,又想不出这有什么不对劲。按常理说,一个单身女性注意一个单身男性,算不上什么错事吧?再说,乔璇还一再撮合我们,要是她真知道我对雷雨有了好感,还不是一件顺水推舟的好事?而且,凭着女人的直觉,虽然之间从没有多说过什么,也没暗示过什么,但我能肯定他对我绝没有恶感,所以我暂时还大可不必为此过分担心或自卑。可不管怎么分析怎么梳理,终还是无法轻松卸下这莫名的胆战心惊。
  要命的是,这种惊惶给我带来的压迫越来越重,我甚至暗地祈祷别让自己想起他看到他,但现在显然谁也帮不了我了。
  我不明白自己这种状态究竟是缘于什么,想来想去最后断定的症结,却让我陷入了更深的悲哀。我发现,自己对“爱”――这一人类最高级最复杂最美好、被无数人讴歌传颂追崇的一种伟大情感,竟存在着心理上无以排除的抗拒!
  也许与林睿之间的感情变故对我的影响太深太重太大了。现在,我可以喜欢或是欣赏某个男人,而与此同时,内心却滋生了一股坚韧无比的力量,象是拔河一般,平衡着自己情感的倾向,控制着脚步不向他靠近。
  虽然有时,我以为自己需要一份爱,也想张开双手去拥抱爱,但一旦真正触碰到它的实质,却如惊弓之鸟宁愿选择退避三舍!我做不到放心放意毫无保留地再去爱某个男人,与其去冒再一次被伤得撕心裂肺体无完肤这样的危险,宁可一辈子将自己牢牢包裹在孤独里,永不言爱!
  再或者,我怯怯地接着想,是不是、在心底一个自己都没察觉的角落,还给某个不明确的人,留了个位置?……这个不明确的人是谁,我自己也很模糊,是仅有一面之缘的子朔?还是……另结新欢的林睿?……不不!这不可能!这太荒唐太可笑了……
  不管怎么说,爱,对今天的我来说,确确实实已经成了非常奢侈非常遥远的东西了……
  所以当雷雨走进我的视线里时,我会为自己有意无意落在他身上的注目而慌乱害怕乃至抵触排斥。
  我悲哀地想,难道说这辈子我真的已经失去爱的能力了?
  哦,雷雨!默念这个名字的同时,心里涌起一阵扭结的疼痛,不是很剧烈,却能感受到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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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0 18:56:31 | 显示全部楼层
(41)
  杨海南的新项目是为市民无偿建一个露天音乐广场,这也算是一项公益事业,理所当然地得到了政府及社会的大力支持。他冷不丁拿出这一举措,让人不得不暗自佩服杨海南是个真正懂得做大事的人。因为这种公益性质的事业,单从经济角度看不一定有什么直接的收益,相反还要无偿投入大量资金来建设,但从宏观上看,其影响力却是无穷深远的,对整个海南娱乐公司的整体发展有着不可估量的推动作用。杨海南的远见和谋略,直让一些同行自叹不如!
  杨海南原本就是一个商业人才,加上雷雨又调到了他身边,强强联手,无疑更是如虎添翼。在他们紧锣密鼓的疏通操作下,不到三个月,海南露天音乐广场项目就宣布圆满竣工了。
  名义上是为了庆祝,其实更重要的是籍此加强宣传力度,力求通过此举把影响面扩大到极至,杨海南联合政府相关部门,以海南娱乐有限公司的名义策划了一个大型的庆祝酒会,时间定于今年的最后一天,正是辞旧迎新的好时候,地点理所当然是璇绿酒吧。
  没想到,雷雨第一次约我见面竟然是以这事为契机的。
  电话里雷雨的声音更加磁性,几乎又一次让我疑是子朔。因为电话来得突然,激动恍惚下我已记不清他具体跟我说了些什么,只记得最重要的一句,约我晚上八点去蓝格咖啡厅见面,说有事找我商量。
  认识雷雨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式单独约见。放下电话,努力想回忆出他方才还跟我说了些什么,脑子里竟一片空白。他约我见面究竟是要商量什么事,工作上的?那为什么他不直接来璇绿说?可除了工作上的事,他会跟我说什么呢?我心里居然升起了几许暗暗的期待,同时又为这不争气的期待深感懊恼和不安。
  蓝格咖啡厅离璇绿不远,沿街往东走十来分钟就到了,我相信选择这个地点也是雷雨刻意的,他的体贴总是体现在无声的细节里。
  进门一环顾,发现西装革履的雷雨已经坐在桌旁,正微笑着向我伸手示意。
  雷雨没问我,就直接帮我点了最喜欢的卡布其诺,捻熟自然的神态俨然象是我身边最亲近最了解的人,我心里一热,脸上不觉也泛起了红晕。
  雷雨搅拌着杯里的咖啡,微笑着问我:“最近在璇绿干得怎么样?还顺手吗?”
  第一次和雷雨单独这么近距离地面对面坐着,我有些紧张,可我不想让他看出来,忙抿了口咖啡装作大大咧咧的样子说:“嗯,只能算勉强顶住了吧。你这一走我压力很大啊!”
  “我知道你能行!”雷雨脸上若有所思:“没想到乔璇能有你这样的朋友。”
  我忙摇头:“你夸奖了!我倒是一直很钦佩你的工作能力呢。”
  “我有什么好钦佩的?”雷雨语气里有一丝令我难以理解的无奈,不过很快就被一抹微笑掩饰过去了。
  “对了,元旦那天的酒会,我想邀请你做我的女伴,可以吗?”他很小心地开口,仿佛这是个多慎重其事的决定似的。
   “哦……”约我原来是因为这个!不知为什么心里似乎有点点失望,又有点点窃喜,雷雨竟然没有其他女伴!
  雷雨看我半天没吱声,关切地问:“是有什么不方便吗?”
  我忙说:“不不,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一个人能有什么不方便的。”说完这句话忽然又觉得有点不妥,象是暗示他什么,又象是有点迫不及待似的,一慌脸就越发红了。
  雷雨看我脸红耳赤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容好温和好灿烂好熟悉,我呆呆地想,这明明就是子朔的笑啊!
  刹那,我有一种冲动,想告诉雷雨关于子朔的一切!可话到嘴边,最终还是给强忍回去了。
  雷雨看我脸泛红潮欲言又止,笑意更浓了:“田米,你知道吗?你脸红的样子和别人很不一样……”
  “我?……”我捂着发烫的脸颊,愈发不好意思,嗫嘘着:“是不是很可笑啊?”
  “不不!”雷雨对我摇头,然后蹙着眉象是在斟酌合适的字眼:“应该是很纯净、很温暖、也很动人……唉!现在会脸红的女人是越来越稀罕了,就是偶尔脸红,只怕也是酒精的作用了……”
  这怕是认识雷雨以来,他最健谈最随和最亲切的一次了,居然跟我侃起女人的脸红问题,望着他柔和的面部和含笑的眼睛,我心里一动,觉得象有一股暖流从胸膛上轻轻淌过,热乎乎的,很是舒意。
  我迟疑着,最终还是说了:“你笑起来,跟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很象……”
  雷雨眉毛一挑,似乎很有兴趣:“哦?”
  我点点头。
  “你这位朋友就叫子朔?”雷雨望着我试探地问,幽暗的光下,我感觉到他的眼睛里有种琢磨不透的东西在不停闪烁。
  “是的,你还记得我跟你打听他的事?”
  “当然记得!”雷雨犹疑了一下:“你这位朋友……你们很熟?”
  我心里低低叹了口气:“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缘,但他给我的印象很深……不过,也许我这辈子都碰不到他了……”
  雷雨若有所思,看不出他想些什么。
  我们各自静静地啜着面前的咖啡,都不再追问什么,气氛似乎一下子从温暖轻松中冷凝下来,又回到过去一贯的肃然,有种莫名的沉重和诡秘。
  我察觉到,仅有的两次跟雷雨提起子朔,似乎之间无端就多出了种无以解释的紧张感,这难道是我的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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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0 18:57:03 | 显示全部楼层
(42)
  新年来临的前一天晚上,璇绿酒吧门前车水马龙,被邀请的各界名流,如约而来,热闹非凡。
  杨海南一袭笔挺的白色礼服,无论是身形相貌、举手投足还是身上的服装佩饰,都象经过完美设计的艺术品。站在人群中央,风流倜傥器宇轩昂,引人注目。他脸上至始至终温文尔雅的笑容已然成为独有的海南式微笑,看着他我忽然想起小时候看《上海滩》里的许文强,嘴角那抹深不见底的微笑成了他的招牌表情。此刻杨海南正对着众宾客频频举杯,一举手一投足一如我初见他时那样,不疾不徐,节奏鲜明,其优雅尊贵的气度,让那些大腹便便附庸风雅的人相形黯然,因此也赢来诸多或羡艳或暗妒的目光,真可谓春风得意占尽风头!
  乔璇无疑是全场最亮丽的公主了,一款时尚高贵的粉色天鹅绒晚礼服,将浑身曼妙曲线展露无遗,搭配上同一色系的皮草披肩,独特的剪裁不经意间露出的后背更添几分性感妩媚。站在杨海南身边,巧笑嫣然,顾盼生姿,古时所谓的才子佳人郎才女貌想必就是这样的光景。如此珠联璧合光彩熠熠的绝配,理所当然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相比杨海南,雷雨低调多了,一身黑色西服,沉着稳健、挺拔修长。即便置身这流光溢彩莺歌燕舞的酒会,脸上仍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淡泊沉静,偶尔遇上相熟的宾客,也只礼貌地举举杯,点点头,报以淡淡一个微笑,并没有太多的附和,和一边意气风发谈笑风生的杨海南一抑一扬一冷一热各成一树,倒也自成一道风景。
  再看满堂宾客如云,大多都是来自各界的头面人物,男男女女个个油头粉面光鲜亮丽,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一片软语呢哝欢声笑语,好一个温柔之乡繁华之地!
  说实话,我一贯不习惯也不喜欢把自己置身在这种奢华和喧腾中,气氛越是浓烈,内心越是惆怅。害怕过分的喧闹过分的欢愉,因为我担心无法面对散场后的冷清与凄凉。
  在我身上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孤独,更适合静静的独处一隅,于静谧中细细把玩生活的景致,太喧嚣太隆重的场合反而让我手足无措无所适从。站在灯火辉煌的人群中,就算身上装扮得再华贵再艳丽,仍无法驱除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朴素与孤寂,一如山野上的无名小花,忽然夹杂在一片富贵娇艳的牡丹玫瑰之间,说不出有多么单薄多么不时衬!
  平时每逢这种喧闹的时刻,我更乐于躲在人群后,默默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抑或静静当一名观众。如果不是雷雨,我完全可以安静地躲进某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把眼前的繁华当作舞台上正上演的一幕戏剧,把自己置身事外。
  可这次我不得不听从乔璇的意见,将那袭幽柔如星的紫罗兰长裙裹在身上,任人在眼睑面颊上涂抹着魅影重重。站在镜前,我几乎认不出这个由头至脚被高贵和神秘笼罩着的陌生女子就是我自己。
  乔璇俯在我耳边喃喃惊叹,宝贝你是一只精致剔透轻盈妩媚清纯烂漫的紫蝴蝶,张开翅膀大胆去飞吧,这里就是你的花园!
  而我知道,天生的禀性注定我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乔璇眼中翩跹飞舞千娇百媚的蝴蝶。比如此时,我无法做到如乔璇那样周旋于人群中应付自如八面玲珑,只能选择倚在离人群稍稍远一些的窗舷边,无奈地承接人们傲慢挑剔的目光从身上一一划过。
  人越来越多,气息越来越浑浊,气氛越来越热烈。默默注视着眼前耀眼鲜亮的一切,不时感受着从人群中袭来一阵阵夹着酒香与脂粉香水的热浪,熏得我有些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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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0 18:57:21 | 显示全部楼层
(43)
  我看见雷雨对我举杯示意了一下,忙对他点点头,估计我刚才发呆的样子很滑稽,他冷峻的脸上隐约露出了点笑意。乔璇也看过来,别有深意地向我挤挤眼睛,倒给我引来了更多审度的视线,令我暗暗尴尬不已。
  这时,容光满面的杨海南站到了台上,一阵热烈的掌声后,大家不约而同都安静了下来,杨海南面带微笑开始致辞。
  对这些我一点也不感兴趣,无非就是那些冠冕堂皇千篇一律的说辞。看着眼前这群衣着华丽的人,看着他们脸上热切的表情,感觉自己离他们的世界始终好远好远……
  又一阵掌声,杨海南提高了声音:“海南娱乐城自建立以来,在各位同仁的大力支持和协助下,发展很快,一年来已初具规模。今天借这个机会,首先让我代表海南娱乐城的全体员工向各位表示深切的感谢!接下来,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雷雨先生出类拔萃年轻有为,被聘为海南娱乐有限公司副总经理!热烈祝贺!”
  杨海南转身握住雷雨的手,下面掌声如潮。
  雷雨荣升副总了?我一下反应不过来,看神色,雷雨似乎也有些意外,不过马上就恢复了镇定。看来杨海南是个做事极其周密专断的人,不到最后时分,居然对当事人都只字不漏。乔璇虽然不动声色但我依然看出她的震惊,怕是她也是这才获悉这个消息。
  “下面请雷副总经理给大家讲几句话!”杨海南带头鼓掌。
  雷雨微微含首,往麦克风前站定,环顾四周目光炯炯,不卑不亢侃侃而发:“承蒙杨总经理的厚爱,今天给了我这么大的一个惊喜!感谢杨总的信任,感谢各位前辈的爱护!我将尽我绵薄之力竭诚为公司服务,为社会服务!在下年轻不才,还有许多方面要向各位前辈取经,还望今后各位多加指点不吝赐教,不胜感激!”
  又是掌声一片,接着一个个纷纷举杯围了上去,一片啧啧赞赏庆贺之声。
  等人群从雷雨身边散去,我轻轻走近,准备向他祝贺。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抑或是被美酒熏醉了,该死的我竟脱口把雷雨喊成子朔!
  雷雨脸色一变,我话一出口立即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羞恼不迭。一边的杨海南慢慢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象是开玩笑又象是另有深意:“田米,这是你对雷副总的昵称吗?”
  雷雨忽然笑起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因为平时他难得有这么突兀的笑容,所以看起来有些怪异。他转过身对着杨海南,故作轻松地打圆场:“杨总你不知道吧?田小姐喜欢古典文学,简直痴迷,一开口就是子说子云的,最近我正让她给我补古文课呢!”
  杨海南优雅地笑:“难得二位这么风雅,有空田老师也给我上上课如何?”正好有位客人过来,杨海南对我们欠欠身就招呼他去了,留下雷雨和我各自发着自己的呆。
  这是第三次提起子朔,我觉得因此引发的怪异越来越明显,不管是雷雨还是杨海南,都怪怪的,这绝不是什么错觉。可我还是想不出究竟是为什么,心便在纷乱的揣测中一个劲地往下沉去,有些惊悸……
  音乐悄然而起,灯光也柔和迷离了起来,柔曼如水的音乐象是沾附了灵魂的指挥棒,人们在它的指引下,嘈杂的笑语声不自觉就压低了下去,瞬时安静了许多。
  场上已经有人翩翩起舞,我看见杨海南和乔璇相拥着走向舞池,看来他们的关系几乎是公开化的,既然在公众场合毫不避讳,我想不通杨海南为什么坚持不娶乔璇呢?这个男人的心真是难以捉摸。
  雷雨早就恢复了沉静自如,微笑着向我走来,作了个邀请的手势,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被他轻轻揽在了怀里。恍惚中,我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握在雷雨手中的一只风筝,在他温暖有力的牵引下,迎风轻舞,自由畅快却不失牵系,心里的焦躁不安就在他轻轻一握中,渐渐妥贴安定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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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0 18:57:47 | 显示全部楼层
(44)
  这是我来上海度过的第一个元旦,崭新的一年由此翻开了第一页,看着满街缤纷闪烁的新年树,感受着满世界礼花绽放张灯结彩的喜庆,感动着人们相互间美好的祝福,一不小心,就想起了一些离我已经很远的人、很远的事……
  人,只要还有思想,不管过了多长日子,不管你走到多远,曾经铭心的往事永远都有一个印迹,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就会忽然清晰起来。
  想起林睿,想起路遥雅琪,想起宋垣,想起子朔,想起曾经一起走过生命每个里程的很多人……
  不管他们给我的是伤害还是感动,如今早已失去深究的意义。我只记得他们曾经或深或浅地影响过我,改变过我,曾为他们笑过哭过、喜过痛过,但这一切,不是都远去了吗?
  而今事过境迁,天各一方,就是有心再想回头换一刻的相守相伴,哪怕只是彼此吵个嘴红个脸,都只怕要等到隔世的缘分了……
  所有的爱恨情仇,往开里想实际上都是一份缘。这世上芸芸众生,为什么偏偏就认识了这些人,跟他们结下恩恩怨怨?
  我想,林睿与我,或许只是上辈子修得不够,所以只换得来十年的恩爱……
  既是这样,我还怨恨他什么呢?我想,也许宽容这个词的真正含义,是需要时间来教会的。
  如今,我只希望,在那些遥远的地方,林睿、路遥、雅琪、宋垣、子朔、还有我的父母我的师长我所有的亲人朋友……他们每一个都生活得自在幸福!
  
  雷雨自那天的酒会之后,连着几天都没有消息,也许当上了副总更忙了吧。这之后乔璇三番五次跟我打趣,问是不是和雷雨对上眼了。原本对雷雨就很难言明的那份感觉,被她这么赤裸裸一问,我更不知该如何回答。
  乔璇看我支支吾吾的,脸上就笑得越发暧昧诡秘,那神情仿佛认定了我和雷雨已经红线暗牵了似的,倒叫我有口难辩了。
  乔璇看我为难得满脸通红,叹了口气:“小米啊,我觉得雷雨对你挺有意思的,这事旁观者清。如果你真觉得雷雨不错,可千万别错过啊!你早一天找到好归宿,我也就早一天放心。”
  “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想找都没有人可以给我机会了……”说着说着,乔璇的眼圈红了起来。
  我拉过乔璇的手,不知该怎么劝她:“璇子……你有什么打算呢?难道……”下面的话我没敢说出来,怕她更伤心。
  “我还能怎么打算呢?”乔璇一脸无奈茫然:“我想……终归有一天……我和杨海南是要散的……”
  我扳过乔璇的脸,让她对着我:“璇子,如果你真这么想,不如早些和他断了吧!你这样当断不断,越往下不是越难抽身吗?你要为自己的将来想想啊!”
  乔璇无力地笑:“我会考虑的。你先别管我,我的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你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的事好不好?我的姑奶奶!”
  我讷讷不语。
  “有什么顾虑啊?吞吞吐吐的!”乔璇的急脾气又上来了。
  看着乔璇着急的样子,我终于把自己这段时间来的想法向乔璇全盘托出,包括子朔,包括自己对爱情的抵触与恐惧……
  乔璇听到我提起子朔的时候,脸上出现了奇怪的表情:“你说的子朔和雷雨长得一模一样?”
  “太象了!刚开始我几乎认为他就是子朔!直到今天,我还分辨不清自己对他的好感是缘于子朔还是他自己。”
  “子朔?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乔璇自言自语着,仿佛在拼命搜寻记忆里的什么人。而最后,她却默然不语。
  “璇子,你是听说过还是认识子朔这个人?”我也大为讶异,没想到“子朔”这个名字,又一次引来了奇怪的反应。
  乔璇似乎在出神,半天都没应。
  我推推她:“怎么了?你真认识子朔?”
  “哦,不认识……过去有个同学好像是叫这名……”乔璇总算回过神来,可看起来脸色有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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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0 18:58:11 | 显示全部楼层
(45)
  当晚,约莫晚上九点左右,璇绿正值营业高峰期,忽然接到了雷雨的电话,让我马上去蓝格咖啡厅门口等他,口气听起来很急促,甚至没等到我答应就挂了,不象平时的他,让我无端有些心慌。
  我大致交待了一下,随手拿起大衣,匆匆赶往蓝格。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的,一种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雷雨一定是出事了!
  等我赶到咖啡厅门口,雷雨还没来,我看了一下时间,九点半不到。
  忽然一辆黑色的士在我前面戛然停下,车门开处,我看见了雷雨的头快速探了一下,对我招手,示意我上车。我已经来不及思考,急忙上了车,车子立即疾速弛离。
  雷雨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我别作声,然后很自然地抓起我冰凉的手轻轻握着,一言不发。
  我犹豫了一下,故意装作不经意地转向窗外,趁机顺势把手轻轻抽回。感觉到他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不过什么也没说。
  车子转来转去,不知要开到哪里去,这时我开始慢慢冷静下来,脑子里涌出了许多许多问题:雷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找我又是为什么?他为什么不开自己的车,为什么这么神秘?这是要带我去哪?为什么不许我问?……
  终于车子靠着冷清的江边停下,估计是远郊了吧。一打开车门冷风呼呼地直钻进脖子里来,我下意识缩起肩膀,雷雨迅速脱下外套裹住了我的肩,一边压低声音说:“我有重要的事要对你说,快跟我走!”然后拥着我准备往江边的一个小酒吧走去。
  忽听耳边一声闷响,雷雨揽住我的手慢慢松开并滑了下来,紧接着他全身似乎失去了力气,沿着我的手臂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没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脑后被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一下,“轰”的一声,一阵剧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中好象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很远的地方叫我,努力想睁开眼睛,才发现眼睛嘴巴都已被胶带紧紧蒙住,手脚也被绳子紧紧捆在了一起,根本站不起来。
  随着意识越来越清醒,全身的酸痛也越来越清晰,但我顾不上了。我想分辨出是谁的声音,终于听出来,这是雷雨在前面叫我!
  混沌的思绪一下清晰了起来,想起来了!雷雨、电话、蓝格、江边……我们是被抢劫了吗?抢劫为什么要绑人?不对,一定是被绑架了!
  过去只在电影电视里看过的情节,今天竟然成为现实还落在了我的头上!想到这里我的脑袋“嗡”的一声,一股莫名的寒意由心而起,神志忽然无比清醒,刚才暂时的惊疑迷糊一下全变成了强烈而清晰的紧张和恐惧!
  这种清晰强烈的可怕感觉,象一个张着大嘴青面獠牙的魔鬼,挥舞着利爪,无比真实地耸立在眼前,只在瞬间便吞噬了我所有的知觉和思维,全身骤然冰凉僵硬,大脑再次陷入一片空白,几乎窒息。
  良久,我才听到格格的声音,那是自己的牙关在打颤。
  雷雨几乎嘶哑的声音还在前面不停地喊着,他找不到我!一定是他的眼睛也被蒙住了。
  我无法呼叫,只得靠用力扭动身子来发出声响,以吸引雷雨的听觉。
  听到动静雷雨立即停止了呼喊,片刻的屏息,接着是他惊喜的探问:“小米!是你吗?别动,我过来了!”
  我听到有重物向我这边滚了过来,估计是他手脚也被捆住,不能走动只能滚着前进了。
  终于他滚到了我身边,摸索着抓到我的手,急切又懊悔:“上帝!终于找到了你!小米!你没事吧?伤到哪了吗?……咳!我今天真不该找你,都是我害了你……”
  我被紧封住的嘴哪里还能说话,一时说不出是委屈还是什么,只觉得鼻子一阵发酸,不想哭出来,却忍不住有些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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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0 18:58:35 | 显示全部楼层
(46)
   “别怕小米,我在这!”雷雨挪近我,我感觉他的脸正向我俯下来:“你别动,我先把你嘴上的胶带咬去,会有一点痛,忍住啊。”
  看来唯一只有借助他的牙齿了!不由诧异,难道那些人慌乱之中忘了把他嘴巴封住?
  雷雨的唇轻轻滑过我的脸,慢慢摩挲到胶带上,用舌头一下一下舔剔着胶带的边缘。
  真没想到第一次离他这么近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中。他的唇齿不时轻擦着我的脸,呼吸间,忽温忽冷的鼻息,一下一下扑面而来,无比清晰。我紧贴在墙脚下,一动也不动,感觉到全身的知觉正一点一点慢慢苏醒,血液也开始了涌动循环,这才意识到之前自己几乎已冻成冰块了。
  雷雨说了一声忍住,一下就好,尔后咬住已经被舔开的一头,猛一用力,嗤拉一声,终于除去了嘴上的胶带,接着是一阵热辣辣的疼!我痛不自禁喊了一声,这一喊倒把一直强忍的眼泪给引了出来。
   “小米,别哭!有我在!”雷雨听到我的哭声,只得用脸婆娑着我的头发,不断安慰着。
  等我情绪稍稍安定了些,他再次俯下头来,帮我把眼睛上的胶带嗤拉一下也撕了,这回我拼命咬着牙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总算眼睛能睁开了,却发现四周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出身在何处!
  在雷雨指挥下,我学着他的样子,也用牙齿把蒙在他眼睛上的胶带除去。现在,全身被束缚着的只剩下手脚了。
   “小米,把手给我,我手指还能动,试试能不能解开。”雷雨说。
   我听话地把捆住的手脚伸向他,他用仅能活动的几个手指在黑暗中小心地摸索着绳子,仔细地分辨着哪里是结哪里是头。因为他手被捆住,使不上力,折腾好半天,绳子才算稍稍有点松,不过这就够让我们振奋的了。慢慢的越来越松,好不容易我的手脚终于从绳圈里挣脱出来,这让深陷困境的我们同时舒了一口气。
  可能是绳子勒得太紧,手腕已经蹭破了皮,有点痛,可这时哪还顾得上这个,最要紧的是把雷雨的绳子也解开,好想法子离开这个鬼地方!
  黑暗中顺着雷雨的肩膀、手臂,摸到了捆住绳子的手脚,忙不迭开始了拉扯拨弄,这些可恨的家伙,捆得可真够结实的!费好大劲儿才把绳子弄松。
  雷雨一把甩开绳子,只听一阵细细簌簌的,象是脱衣服的声音,没等我阻止他已经把还带着体温的毛衣塞到我怀里,不由分说地命令我:“快套身上去!”
  我这才发现,两个人的外套都不见了,提包、手机等物品就更没踪影,也就是说,现在我们两手空空,要想向外界求救恐怕没那么容易了,想到这心不由沉了下去。
  默默把毛衣塞还给他,心情无比黯然:“我不冷!你自己穿回去吧……”
  他没等我说完就一把打断我:“别逞强了,再冻下去你会生病的!”
  说完,雷雨拉着我站了起来:“来,我帮你穿。”我只得听话地站起来,他象照顾一个小孩似的,轻手轻脚小心翼翼,摸索着将毛衣从我头上小心地套了下来。
  在这样的非常时刻,我似乎已经忘了要怎样去拒绝雷雨的关切。
  “来!我们蹦一蹦吧,你身上冷得不行!”雷雨抓起我的手使劲搓着,一边蹬蹬蹬原地蹦了起来。看来男人比女人果真要镇定许多,都这种时候了,他还能先顾及身体的冷暖。
  黑暗中我们跳着,地面振动回音很大,在这静得一根针掉下都能听见的空间里,不断地回荡,耳膜里一片嗡嗡轰鸣。
  终于暖和一些了,雷雨紧攥着我的手一边出着大气:“小米,今天的事一会儿有时间我再跟你解释。现在你跟着我,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把我们关在什么地方。”说到最后这句,我听出雷雨的话音里有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寒意。
  雷雨口里的这个“他”是谁?看来雷雨知道是谁下的手,他到底跟谁结了多大的怨,怎么会惹来今天这么大的祸?……
  一肚子的疑问,我强忍着没问出口。
  “一醒来我就感觉到了,地面平坦光滑,是地砖,现在我们摸到墙边去,这地方象是装修过,应该会有灯,看看开关在哪。”雷雨判断着,一边领着我往旁边摸去。
  终于摸到了冰凉的墙,感觉光滑干净,看来不是我想象的什么废墟。电视里的绑架通常都是把人关在人迹罕至的地方,诸如建筑工地、废弃工厂,要不就是下水道什么的。
  菩萨保佑!让我们找到开关吧!这是此刻最现实最强烈的愿望了。人一旦陷入困境,要求就会自动降低,就如现在,我希望的,仅仅只是拥有一盏能给我们带来光明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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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0 18:59:05 | 显示全部楼层
(47)
  沿着墙,一路摸去,感觉到沿着墙边有橱柜、桌子,墙壁上还有挂钩什么的,最后,雷雨终于摸到了开关,“啪嗒”一声,刺眼的亮,扎得我一下子都不敢睁开眼睛。
  终于能看清四周的一切了,很整洁的一套房子,有桌椅,还有一些杂物,奇怪的是找不到一个窗户! 唯一的门牢牢紧闭。
  “我知道这是哪了!真不愧是一只老狐狸!”雷雨紧握着拳,恨恨砸在墙上。
  我转过头看雷雨,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衬衣,头发蓬乱,眼里血丝交错,嘴角还有几道明显擦伤的血痕,腮绑紧咬着,看得出他在努力克制着愤怒。
  伸手扳过他的脸,查看他嘴边的伤口,再没心思掩饰担心:“这是他们打的吗?”
  雷雨目光终于温和下来:“没关系,是我自己在柱子上蹭的。要不我嘴也给封住哪能找你。”
  才说呢,那些人能有那么好心!原来他硬是靠蹭才把胶带挣脱落的……
   “小米,你知道这是哪吗?”雷雨脸上泛起奇怪的笑。
  我茫然地摇头。
  “这应该是乔璇家的地下室!”他望着我,语气非常肯定。
  “乔璇?……”这怎么回事?我真的糊涂了。
  “等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就明白了。”雷雨扶着我在桌旁坐下,神色变幻着很是复杂,沉吟许久也没开口,也许是不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吧。我不由有些紧张,他要和我说的究竟是什么天大的秘密,竟这般难以启齿呢?
  “首先,我该向你道歉,小白鼠!”
  仅这一句话,就让我目瞪口呆!
  “你说什么?你、你是子朔?……”我一把甩开他的手,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今天意外的事太多,一件比一件让我吃惊让我无法接受。
  雷雨竟然就是子朔!一直以来他说不认识子朔,他的茫然冷漠……居然都是刻意装出来的!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你!太过分了!……”我脸涨得通红,因为突然的愤怒浑身止不住发抖。
  “对不起小米!是我不对,其实今天我就是找你说这事的,没想到迟了一步。”雷雨万分无奈地望着我,纠结的眉头里似乎有说不出的痛。
  刚才一下子激动起来都忘了被绑架这事了,被雷雨一提我才意识到他隐瞒身份,必定有难以言明的隐衷,口气不由软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快说!”
  “还记得上次在江郎山的事吗?那时我的父亲刚刚去逝……”说到这里雷雨脸上一片黯然。
  我瞠然,没想到,在我以为自己沦为全世界最不幸的人而要死要活的时候,他其实也承受着与生身父亲生死两隔的剧恸,而我竟把他当作了发泄情绪的垃圾桶……我、我真是太残忍了!
  “知道我父亲是怎么走的吗?”雷雨悲痛沉郁的脸上似乎极力在隐忍着什么:“是给杨海南活活气死的!”
  愤怒终于再次出现在他眼眸深处,仿佛两团熊熊的火焰,在烈烈燃烧。
  怎么会和杨海南有关系呢?不由想起几次提起子朔时,杨海南还有乔璇奇怪的表情。想到这里我心里格登一沉,难道说乔璇早就知道其中原委?……
  地下室里没有白天没有黑夜没有时间,我不知雷雨,哦不,是子朔!我不知子朔用了多长的时间才把所有的事说完,反正等我完全弄明白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感觉自己也象是一路随他们颠簸着走过了好多岁月,再看眼前胡子拉渣眼神迷茫又是子朔又是雷雨的男人,更觉沧海桑田恍如隔世。
  其实这是个既俗套又阴暗的故事,一点也不好听,可那就是现实,不得不接受。
  原来,子朔的父亲韩老先生是杭州一家化妆品有限公司的老总,杨海南原是公司的一个小职员,因为工作出色,深得信任,很快就成了韩老先生的得力助手。
  公司越来越红火,杨海南在公司的地位也越来越高,终于坐上了第二把交椅。众所周知,商海竞争激烈风云无常,有高潮也有低谷。就在公司遭遇困境的时候,杨海南利欲熏心,非但没和大家众志成城帮着公司维持渡过难关,反而勾结对手里应外合把公司逼到了绝路,自己却大大地中饱了私囊。而且整件事从头到尾做得滴水不露毫无破绽,直至最后事态到了无法回旋的地步,对杨海南一直深信不疑赞赏有加的韩老先生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上了杨海南的圈套!最令韩老先生气愤的是,明知是杨海南捣的鬼,奈何却找不出一点证据,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逍遥法外。一时气急交加怒火攻心,心脏病突然复发,因抢救不及不幸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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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0 18:59:31 | 显示全部楼层
(48)
  子朔说他天生对自然界的各种生物有浓厚的兴趣和敏锐的捕捉力,打小就特别喜欢摆弄小虫小草什么的。有时一玩起来就是大半天,甚至会忘了吃饭睡觉,一点也不觉厌烦,总觉得自己跟它们有说不清的亲近感。后来上学有了生物这门课程,就越发如痴如醉。
  考大学的时候,子朔不顾家人的反对,私自报考了相关专业,使得韩老先生非常生气。大学毕业后,性格叛逆的他立志要走自己的路,做自己喜欢的事业,全心致力于生物研究,整天忙着做试验弄标本什么的,根本不接受韩老先生的安排去子袭父业,为这事原本就紧张的父子关系就闹得更僵。
  韩子朔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固执任性竟留下了今生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他甚至来不及让父亲看最后一眼,来不及向他说句对不起,父亲就永远闭上了眼睛,永远离开了家人……
  身为人子,子朔无法原谅自己的不孝,更痛恨狼心狗肺的杨海南,无奈手上没有任何有法律作用的砝码,就算告上法庭也根本奈何不了他!
  那段时间子朔不知该何去何从,一方面不想放弃自己一直热爱的生物研究,另一方面又不忍坐视父亲的屈死、公司的破产。
  就在他最迷茫的时候去了江郎山,试图从大自然赋予的静水清山中获得一点启示,为自己寻求个出路。
  也就在那次,他遇上了我。我这才明白那时的大黑猫为什么显得特别沉默,光听我说,对自个儿的事只字不提,而且澄明清晰的眉眼间时不时会流露出点难以察觉的忧郁。
  现实是冷酷的,即便你不想承受仇恨,但事实摆在眼前,让你不面对也得面对。父亲的死无时不在提醒着子朔,这份仇恨就象是一条烧红的铁条紧捂在心口,什么时候碰到都是灼灼的烙痛!
  有时半夜梦靥里忽然醒来,拳头竟然都是攥得紧紧的。黑暗中父亲死不瞑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那凌厉不甘的眼神有如一阵紧似一阵的鞭笞!让他锥心刺骨冷汗淋漓……
  然而有什么办法能让让杨海南受到罪有应得的制裁呢?法律只相信证据,而现在手里缺的,就是证据!没有证据,所谓的法律道德正义真理,就等于没有子弹的武器!根本起不了任何惩治作用。
  思量再三,如果要复仇,只有靠自己。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子朔不得不选择弃文从商,只身闯虎穴。
  这一去是孤注一掷志在必得!且不说血债血还,但至少得从杨海南手里为父亲争回被掠取的一切,决不让父亲一生的心血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更重要的是让杨海南也尝尝被他人背叛的滋味,以换来父亲九泉下的瞑目,也换来自己身为人子的安宁。
  因为之前子朔和父亲关系一贯处于对立状态,又从不关心公司的事,压根没有出入过那里,所以公司的人没谁认识他,最多也就知道董事长有个儿子叫韩子朔而已。这倒给子朔提供了良机,他决定更名易姓,神不知鬼不觉接近杨海南,先取得他的信任,暗中寻找击败他的突破口。如果能找到他的犯罪证据那最好,实在不行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总之决不轻易放过杨海南!
  带着满身仇恨,韩子朔化名雷雨,按照复仇计划走出了第一步。
  在杨海南成立海南娱乐有限公司后的招聘活动中,韩子朔以雷雨的身份堂而皇之应了聘,凭着良好的业务素质和机敏的临场反应被择优录用,成为璇绿一名出色的管理人员。
  这之后,我也被乔璇领进了璇绿,认识了雷雨。
  雷雨回忆当时的情况,眼里充满了歉疚:“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背影时,就认出了你。当时心里真是又惊又喜又怕啊!没想到你会在这里出现,可更担心的是你不知内情,会泄露了我的身份。杨海南也许是恶事作多了吧,用人是相当警觉的,一点点异常都可能引起他的注意。当时乔璇在场,我不能让她看出破绽,所以一急之下只得装作不认识你。之后,因为不想连累你……也怕你阻止、为我担心,就索性不跟你挑明了……你能原谅我吗?”
  “这怪不得你。”我忽然想起酒会里失口喊出子朔名字时,杨海南脸上的怪异表情,忙问:“……最终杨海南识破你,是不是因为我喊了你的名字?这次他突然下手,总有原因吧?”
  “这应该只能算是个起因。我知道他一直不放心我,别看表面他很器重我,其实一直都在查我的底细,对我也很戒备。”
  “当年那个跟他里应外合弄垮公司的人,最近又找上他,想敲诈一笔。尽管他慎之又慎,但还是被我收集到了一些重要资料,只是还没来得及整理。”
  “不过这事已经引起了他的怀疑,他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了。我怕他因为那天你脱口叫出子朔的事疑心你也参与,他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本想趁早跟你说明情况,让你了解一点内幕,最好离开这里以免被牵连。”
  “没想到我还是迟了一步!”说到这里子朔一脸懊恼。
  “幸好我已经把资料交给罗必诚了――一个非常可靠的朋友,一旦他和我失去联系,就会找杨海南交涉,杨海南要是知道证据都在他手里,估计不敢置我们于死地。如果顺利的话,很快我们就能出去的。”子朔象是安慰自己又象是安慰我。
  我一直呆呆望着他,真是不可置信!看起来风平浪静的生活,竟然有这么多激越跌宕的暗流在涌动,更有那么多危机四伏的暗礁在静待!
  生活果然象大海,只是每个人每个时候游经的层面不同。大多的人都漂浮在海面,于风平浪静中享受着阳光雨露,偶尔有风浪经过那也在明处,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绝不同于深处看不见摸不着的险恶,让人防不胜防!一旦不小心翻入海底卷进暗流中去,是不是能逃脱就看造化了,就如此刻的我。
  真想不通那些终日穿游在暗礁潜流中的人,是怎么安心过日子的,就比如杨海南,子朔。
  子朔叹口气,又悔又愧握着我的手:“对不起小米,因为我的事,无缘无故把你连累进来跟着受苦……”
  我看着子朔,浓密蓬乱的头发,泛着青色的胡茬,满是污痕的衬衣,郁恨无奈的神情,虽然看起来有些落魄有些心疼,但至少我能确定他还在我眼前好好儿的坐着……
  其实,与其让我在安全的地方去提心吊胆地猜测担心他未知的处境,还不如象这样,陪着他一起承受已确定的危险,就算状况再糟,心总是实的。
  我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他,对他微笑:“子朔,别说对不起了,你看我不是还好好的吗?”
   子朔眼里有一点点的湿润,迅速转过了头去。
   “……只是,你为什么非得选择这种玉石俱焚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呢?这也太危险太不值了!也许……”我忍不住叹息。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迟了,可还是忍不住为子朔遗憾。这般阳光正直的一个人,却为了仇恨舍却了大好前程舍却了自由追求,从此陷进不可自拔的复仇之路,似乎有点得不偿失。
  假如那个人没有来敲诈杨海南,就很难收集到杨海南的犯罪证据,那么子朔最终是不是就要用杨海南当年的卑劣手段来复仇呢?这么做就算最后大功告成,从杨海南手里拿回了一切,逼得他家破人亡,那又怎样?难道那时就真能心安理得扬眉吐气?何尝不是又背负上了新的包袱新的罪孽,何尝不是又制造了一起新的宿怨,何尝不是成了又一个杨海南?
  想起一直以来,摇身成为雷雨的他,始终都不曾透透地笑过,实实地开怀过。现在我算是理解为什么平日里他眉宇间总是紧锁郁恨面容里总是布满寒霜。
  仇恨啊,让人变得狭隘,从而也变得痛苦……
  子朔长长地叹了口气:“小米,我知道你心里想的……可是善良单纯如你,是不会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少奸诈无耻多少险恶丑陋多少阴谋陷阱的,一味地躲避、宽容、漠视,你以为就能保全自身吗?不是的!”
  子朔缓而沉地摇摇头:“这个世界完全不是你眼中看到的那样!”
  我忽然想到乔璇,急切想证明她绝对不会参与此事:“那么,乔璇肯定不知道杨海南这些事,对吗?”
  “这个我不清楚,也许多少会有些了解吧。”子朔脸上又覆上了一层冷冷的寒霜:“你也许不知道,当时乔璇就是我爸身边的助理。”
  凭我对乔璇的了解,我相信,乔璇一定不知道杨海南背地里的这些丑恶勾当,至少是不甚明了,要不她一定不会姑息,更不会同流合污。
  子朔象是看进了我的心里,眼里有淡淡的怀念向往,更多的却是无奈和忧伤:“小米,有时我真的很羡慕你,比如现在,都到这时候了,你居然还这么善良,这么信任别人!”
  “不管这个世界多么可怕,但我相信还是有值得信任的人!”我低声嘟哝了一句。他用难以琢磨的眼神望着我,良久才转过头去,不知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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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0 19:00:05 | 显示全部楼层
(49)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几乎是停滞不前的,绝望、恐惧、饥饿、寒冷,象一张张无形的网,将我们一层又一层越来越紧地裹了起来。
  虽说在这有地无天的地方已经没什么具体的时间概念,但罗必诚应该已经和杨海南联系了,可为什么还没动静?也许事情不象我们预料的那样顺利?会不会杨海南又打罗必诚的主意了呢?对他来说,拿回证据才是真正的斩草除根!如果真是这样,但愿罗必诚能保护好自己!
  猜测担心的同时,我们也意识到眼前的形势越来越危险,如果再被困下去,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寻求自救是目前最要紧的事!可当所有能想能试的都被一一尝试又被一一否定了时,生存的希望就象劲风里怎么也扯不住的风筝,越来越远越来越渺茫,仅存的力量也渐渐被烧耗成了灰烬,一点一滴消散于广袤无形中,只剩下精疲力竭口干舌燥的绝望。
  不知道在这里已经过了多少个小时多少个日夜,不知道接下来我们还要在这里熬多久,更不知道等待我们的结局终究是什么;没有任何人来探视过,甚至连老鼠都不见一只;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唯一庆幸的,是地下室设有通气孔,要不我们早该没知觉了。就这一点而言杨海南还算留了一点点怜悯之心,没直接下手把我们杀死或憋死,而是顺其自然的渴死饿死……
  想到这里我心里忍不住升起了一丝寒意,难道,我真的就在这间地下室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消蚀掉生命中最后的热量?
  ……那么子朔,正值风华的子朔,才学卓群的子朔,俊雅热情的子朔,热爱生命的子朔,阳光般明朗的子朔,想爱又无法爱的子朔,也将在这里在我眼前停止他最后的呼吸?
  ……心一阵绞痛,我闭上了眼睛,不愿再想下去。
  对了,此时此刻,乔璇在干什么呢,我和子朔的突然失踪一定让她担心死了。不管怎样,我始终相信她不会协同杨海南去害我害子朔,她一定是不知情的!也许此时此刻她就在我们头顶上的那片土地心急如焚着!
  唉!她哪知道我们就在她脚下呢?……无力地望了一眼头顶上的天花板,绝望再一次颠覆了我。
  蜷缩在墙角,已无力再做任何徒劳的尝试,唯一能做的是用心搜集着身边子朔的每一点声音。每休息片刻,我就忍不住想撑开眼皮看一眼子朔,感觉着子朔。此时此境,绝望几乎已成铸定,这无力的凝望便成了唯一的安慰,人到了这步,反而会沉静下来。
  这种绝望的沉静中,我真切地感觉到两人的心是如此贴近如此相通,尽管各自的呼吸越来越弱体温越来越低,但在彼此强撑着的知觉里,依然是一份不可获缺的力量、一种生死与共的感动……
  如果,这回我们真的在劫难逃,也许这正是天意,那么就认命吧。至少杨海南没把我们分开,离去的路上我们都不会太孤单……
  唇焦舌燥的子朔犹如困兽般,狂躁不已,时而站立时而走动时而发呆时而紧抱着我一言不发。我想,他心里最不愿意的,或许就是看着一个女人在他面前奄奄一息却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好想对他笑一笑,让他感觉到我还好好的活在他眼前,可惜,我连笑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而我的思想却在浑噩无力的状态中越发活跃飘忽起来,这是一种近乎癫狂混乱、无形无影的虚渺游离……
  我看到很多很多熟悉的脸,对我笑着,从身边慢慢飘过……
  林睿,我曾深深眷恋的爱人……这段日子你还好吗?……你瘦了,是因为我而自责吗……其实早就想告诉你,我不恨你了,真的不恨!……可是林睿,看来这次……不得不跟你说永别了……曾经被你捧在手心里的小米,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你会不舍得吗?也许只是一点点……已经够了,把我的恨忘记,只想你幸福的……生活下去……
  爸爸妈妈,原谅我!女儿不能回到你们身边了……你们千万不要、不要太难过……是我不孝、先走了……
  雅琪、路遥……你们也来了?牵着手,多好……
  宋垣,老师记得你的笑,真明亮……
  乔璇!快离开那个恶魔!快离开……
  ……
  “小米……小米……把眼睛睁开!……”
  哦子朔,别吵!好困好困啊……我要睡了……让我好好睡一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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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0 19:00:36 | 显示全部楼层
(50)
  等我忽忽悠悠从鬼门关兜了一圈回来,已经是一天后的事了。
  醒来的时候,眼前是整片清爽悦目的洁白,明亮的泛着清香的暖阳,很慷慨地抚摸着平躺着的我,感觉身体轻飘飘的,象是在飞,又象是在游,说不出有多么舒畅温暖惬意。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真的已经到达了天堂。
  直到乔璇哭红的眼睛出现在我面前,我才恍悟到,自己还活着呢!
  乔璇看见我睁开了眼睛,急急喊了句小米,眼泪就劈里啪啦滚了下来:“你吓死我了知道吗?我以为、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呜呜……”
  我艰难地伸手伸手擦去她的泪水:“乔璇,别哭……子朔他……”
  “他在输液,放心吧小米,你们都没事了!”乔璇的表情象哭又象笑,鼻子眼睛红红的,头发脸什么的都没梳洗整齐,滑稽极了,可我真的好喜欢看她这副丑模样啊!
  真好!子朔没死,我也没死,我们都还活着,依然能看见太阳从天边升起!现在,窗外的冬阳暖暖地晒在我睫毛上,眼前的一切全被镀上了美丽的金色。
  我不由轻轻笑了起来,活着真好!我的父母、亲人、朋友……还有林睿,我没有离开你们,依然和你们沐浴在同一片蓝天下,呼吸着同一个世界的空气,享受着同样的阳光雨露,期候着一年年的冬去春来,最开心的是,可以继续看着你们爱着你们祝福着你们!
  经历了生死劫难才能体会到,人只要能活着,其实不需要太多享受太多奢求。只要我们还活着感受着,仅这一点就已经很美妙很满足了!
  等我完全清醒了,乔璇就把整件事的前前后后,细细给我说了一遍。
  那晚我从酒吧出去一夜未归,手机又不通,已经把乔璇急得团团转,再找雷雨,才获悉他与我同时失踪,联想到那天我提到子朔和雷雨的事,乔璇意识到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这么看来雷雨就是子朔,这事肯定与杨海南脱不了干系。
  关于多年前偶老先生那件事的内幕,乔璇当时虽身为董事长助理又是杨海南的情人,可工于心计的杨海南并没有对她透露过半分,所以对具体情况并不清楚。虽一直心存疑虑,但深深陶醉在爱河里的她还是不愿相信自己身边的男人是那种卑劣小人。
  可当乔璇怒气冲冲向杨海南要人的时候,他却矢口否认。人命关天,乔璇不得不低声下气百般哀求他放过我们,杨海南恼羞成怒反而翻脸威胁她再不许胡说八道信口雌黄,否则两人恩断义绝。
  绝望中,乔璇准备报案求助。听乔璇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不得不相信幂幂中真的有神在眷顾着我们!就在她站在落地窗要拨出报案电话的时候,忽然注意到窗外那片齐斩斩的草坪似乎有踩踏的浅痕。原本这样细微的东西她根本不会在意的,可那一瞬间不知怎的,真的有灵光一现的感觉,倏然记起穿过那片草地,有个从没用过的地下室!
  也就在那之前的半个小时里,杨海南与罗必诚周旋到最后终于决定放人。
  正如我和子朔推测的那样,罗必诚拿证据胁迫杨海南放人,而杨海南一心想拿回证据,但又怕人放出后我们会反悔,落得个两头空,所以要求先拿到东西。而罗必诚自然不会轻易在见到人之前把东西交给诡计多端根本无信义可言的杨海南。虽然双方都心急如焚,但又都不肯轻易放弃。僵持足足两天,最后不知杨海南到底是考虑到我们的生命极限实在无法再拖延了,还是良心上终归无法明目张胆地置我们于死地,总之权衡再三后答应放人。
  所以,当时乔璇和杨海南几乎是同时奔向地下室的。
  乔璇说,在地下室找到我们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当时我已经昏迷,而子朔居然还撑着最后一点力气紧拥着我不肯撒手。最不可思议的,是他一根鲜血淋淋的食指,竟塞在我嘴里,当时那种无声的惨烈与震撼,让乔璇和杨海南目瞪口呆!可怜可爱又可敬的子朔,这也许是那时他唯一能想出可以延缓我生命衰竭的法子了……
  如果再迟点,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乔璇的眼里满是眼泪,抓着我的手又开始呜呜地哭:“知道吗小米,当我看到你眼睛闭着,脸白的象一张纸,真的以为,你死了、不理我了……”
  乔璇,谢谢你!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的命!有你和子朔这样的朋友我怎么舍得死呢?我噙着泪花笑了。
  乔璇含着泪花望着我,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支支吾吾忍不住问:“小米,你在里面的时候……是不是怀疑我也参与了这件事?……”
  话音才落,我正要回答,乔璇紧接着又说:“小米就算你真这么想,我也绝不会怪你!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了,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伪君子……”说完大颗大颗的泪流了下来。
  我忙伸手抹去她的泪:“傻瓜!我怎么会怀疑你呢?哪怕只是一秒钟里这么想过,我觉得那都是对你的亵渎!难道这你也不信?”
  听我说得这么认真,乔璇忍不住抱着我破啼为笑:“知道吗小米,我除了担心你有什么三长两短,还担心的就是你带着对我的怀疑去了另一个世界……”
  不会的!我眼里又一次泛起了泪花。
  尽管世事变幻莫测,但有些人有种情仍然值得用一生去相信去维护!
  我说我想去看子朔,乔璇迟疑着,在我的坚持下,还是吞吞吐吐地说了:“小米,你听了别急啊,他、他一直就没醒来过……”
  不!不会!我的脑子忽然陷入一片混沌……乔璇一定是骗我的,子朔不会有事!他一定会醒的,说不定这下已经醒了!他那么年轻那么强健,我都没死,他一定比我强!一定能扛过来的!……
  可我这么安慰着自己的时候,心里却说不出有多恐慌,比关在地下室还恐慌!全身冰凉,忍不住格格发抖。上帝,既然你放过了我们,没有理由又单独带走他的,你是最仁慈的救世主,绝不会这么残忍的对吗……
  跌跌撞撞扑进子朔的病房,一眼就看见了他!他就在那躺着,脸色象床单一样白,一缕微卷的短发搭在光洁的额上,眼睛紧闭,浓密的睫毛象两把扇子,静静地盖住了眼睛,鼻子又直又挺又端正,嘴唇仍然那么饱满还带着点调皮的微翘,可现在它们全都一动不动,安静得我都听不到他的呼吸……
  一步一步靠近,他几近完美的五官越来越清晰,我甚至都能看清他脸上分布均匀的每一个毛孔每一根汗毛。他的手指被白纱布缠着,隐隐还有一些暗红的血印,我就是含着它,赢得了生命!轻轻托起他的手,情不自禁留下泪来……
  为什么眉头还是锁得那么紧?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我已经没事了,子朔,你快睁开眼看看我啊!我就在你跟前!
  他依然毫无反应,我的心抑制不住狂跳……子朔,为什么不张开眼睛?为什么还是一动不动?你哪怕就是动动手指、动动眼皮都好啊!快,子朔,听话!……为什么手这么冰凉?别吓我子朔!……子朔……你是不是、是不是已经死了……
  来了一个护士,我泪流满面一把抓住她,语无伦次:“护士小姐,……他、这个人。还活着的,对吗?”
  漂亮的小护士嫣然一笑:“你说什么呀!他是太累了,睡着啦!”
  啊……
  “哈哈哈!”旁边传来了男人爽朗的笑声,我这才注意到原来有个男人一直守着子朔。
  他伸出手:“你就是田米吧?我是罗必诚!子朔的朋友!”
  “啊!罗必诚……” 想到刚才的糗样全落在了他的眼下,我满脸通红手忙脚乱,连谢谢都不知道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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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0 19:01:1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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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绑架事件发生之后,谁也料想不到会有此刻这样一个场景:子朔、杨海南、乔璇、我,四个人分坐在硕大无比的沙发上各自沉默着,一个个心事重重,神情复杂,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种莫可名状的肃穆里,有一种慑人的凝重与威仪,教人不敢轻易发出声音。
  杨海南机关算尽太聪明,做梦都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首先没想到的是,子朔竟然早有防备,把资料交到了外人手里,使自己不得不受牵制;其次没想到乔璇好好的怎么会想起那个她从没进去过、甚至连问都没问起过的地下室,这意味着即便他最后没决定放人,我们也会被乔璇成功解救,也许这就是天意;更没想到我们脱险后子朔竟没有向公安部门递交他的犯罪证据,也没有报案。
  整个事件的发展到结局太快也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习惯了高高在上掌控他人、最擅弄权耍诈的他,竟毫无防备地一头栽进了自己设置的陷阱!反使自己落为最懵然的当事人。
  如今自己的罪证无可辩驳确确凿凿,尽数摆在了大家面前,成为众矢之的无以扭转在所必然。
  其实在他决定放出我们的那一刻,心里就已经清楚看到,无论自己往哪头走都是绝路一条了。就象下五子棋,一直步步为营谨慎小心,可最后一不留意还是走成了死棋。放与不放都是罪,区别只在于罪的轻与重。到了这一步最明智的做法只有放人,或许还能一免死罪,活罪一定是逃不脱了。而子朔偏偏这种时候放过了他,这让他深感侥幸意外的同时又不由得更加抬不起头。
  此时的他,再也找不到平时的器宇轩昂优雅尊贵,更看不到张弛有度节奏分明的潇洒举止,全身上下只剩下难以描画的懊丧泄气灰败木然,也许还有一丝无地自容的愧疚与感激吧,看起来倒象一尊粗制滥造的泥塑愣愣怔怔地僵在那里。
  乔璇双唇紧闭一言不发,眼前这个让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已经亲手摧毁了留在她心里最后的一点情分。也许终于可以有理由做到彻底放弃了,所以,乔璇不施脂粉的脸庞看起来反而有一种释然与轻松,让她比平时素净清丽了许多。
  凡是穿越过死亡线又幸运活下来的人,或许都会有同我一样的感悟,人生最重要的,不是财富名利,更不该是仇恨,而是切切实实的生命和真情。子朔今天非但不追究杨海南的罪责,还能心平气和地与这个势不两立不共戴天的大仇人面对面坐下来,在别人看来绝对是不可思议也无法理解的,而我却能深深读懂他的所想所为。
  “杨海南!”乔璇首先开口,声音象是经冷柜冻过似的又冷又硬:“你自己做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应该知道,如果不是子朔放你一马,今天你呆的地方绝不是这里……现在子朔小米都在这,你给个说法。”
  杨海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对他来说,今天这个日子,怕是有生以来最难堪也最难忘的了。
  他脸上的肌肉竟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两片嘴唇嗫嘘许久,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沉默片刻,杨海南紧张的腮帮终于慢慢松懈下来,无力地耷拉着,松弛颓唐的样子看起来竟有了些许真切的衰老痕迹。
  忽然他扑通一声对着子朔跪了下来,低下头声泪俱下:“我对不起韩董!对不起你们韩氏!当年韩董对我恩重如山,我却鬼迷心窍害得他……子朔,今天我这么对你,你居然能放过我,我实在是没想到,真是无地自容……我、我不是人啊!”
  乔璇看着爱过的男人在眼前全线崩溃痛哭流涕可怜不堪的样子,又恨又羞又气又悲,不忍看下去,索性闭上了眼睛。面对这样的事,我理解乔璇心里有多痛……
  子朔神色凝重,目光如炬,象是要穿透杨海南的心最深处:“杨海南,如果你今天这些是真心话,我很高兴。说明我这么做比把你送进监狱里更有意义。”
  “知道我为什么放过你吗?”子朔依然目光炯炯。
  这怕是杨海南眼下最困惑的问题了,他抬起有点混沌的眼,茫然地看着子朔,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首先,我活着出来了,赢得了生命,更重要的,是还赢得了小米的生命!有了这二者,已经是最大的胜利,我犯不着再跟你斗。”
  “再者,你杨海南还不算十足的丧心病狂,至少,你没有让他们立即下手要我们的命;而且最后不管是什么原因,你终究还是放我们出来了。”
  “我想,如果你真当机立断除去了我,抢回了证据,你的心里未必安心,从此你会更睡不好吃不香,其实你已经睡不好吃不香了是不是?”
  子朔的话毫不留情地直戳到杨海南的心窝里,杨海南脸色煞白,冷汗直冒,眼里流露出无限的痛苦悔恨:“我是罪有应得……”
  子朔冷笑:“真正的恶人,就算坏事做绝,还能高枕无忧。可惜你杨海南还没修炼到那个境界。所以你疑心病越来越重,总觉得暗地里有人找你算帐找你报仇!那句话说得真是太对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而你呢?外表上你越是风光派头越是道貌岸然,你心里就越是恐慌失落越是空虚难熬,每一天都活得很累。”
  “你对乔璇,说起来是爱,可是你摸摸良心,你爱她吗?你敢真真正正地爱一个女人吗?你不敢!知道为什么不敢吗?因为你已经丧失了爱的能力!你的精力放在了防人害人,哪里还有余力还有心思去好好爱别人呢?”
  “我说你杨海南没到那个境界,还因为你的妻子。你的妻子是你大学的同学,也是你的初恋。当时你们的生活很窘迫,而且她还得了难以根治的怪病,那时你真心爱她,你发誓要挣很多钱,为她治病,改变生活环境。是的,你做到了,不惜一切手段做到了,可你得到财富的同时丢掉了什么你想过吗?你丢掉了做人的诚信和良心,丢掉了爱!”
  “可你不愿承认,所以,哪怕你对自己的妻子早已没有了感情,还是不愿离婚,还是要给她留住这个名分!还是每个星期准时回去看她陪她例行你所谓作丈夫的职责!你为什么坚持这么做?让我告诉你!因为她是你身边唯一剩下的、能见证你曾经有情有义曾经善良正直的人了!你想留她在你身边,以求获得浮在最表层的一丝丝安慰!可是你以为这么做,就真能瞒住所有的眼睛?就对得起她对得起乔璇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能两全其美皆大欢喜?你这是自欺欺人!”
  杨海南一直隐晦阴暗复杂的心理,被子朔句句刀子般锋利的话语剥离得纤毫毕露峥骨嶙峋,就象忽然被人撕开了遮羞的外衣,众目睽睽下无处可躲愧痛难当,尤其面对乔璇更是无颜以对只有掩面痛哭:“乔璇,我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是我捆住了你耽误了你,对不起……可我心里是真的爱你的,相信我……”
  乔璇终于明白杨海南为什么一直不肯和妻子离婚,子朔和杨海南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就象刀子一样割进了她的心,她再也听不下去,哭着冲进卧室紧紧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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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10 19:01:38 | 显示全部楼层
(51)
  这之前,子朔始终牢牢逼视着杨海南,眼睛就象一把刀又象一把火,毫不留情步步紧逼,剥离煎烤着无力招架的杨海南。
  直到此时,子朔眼里尖锐的寒光还有那熊熊的烈焰才慢慢褪去,转而涌上了一丝苍凉一丝怜悯一丝自嘲:“你这么虚伪地活着,也许不知道的人会很羡慕很向往,可我不想走你的路,步你的后尘,成为又一个活得比谁都累的你。”
  “……我甚至想感谢你制造了这次绑架,让我知道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让我从仇恨里彻底走出来,让我还来得及好好去把握剩下的日子……”子朔的嘴角居然有了笑意,而这笑越是诚恳却越让杨海南不敢迎视。
  “今天我没有把你送上法庭,不要谢我,你应该谢的是自己。是你最后还没完全泯灭的一点悲悯救了你自己。至少你还不忍直接对我们下手,至少你还对过去的正气有一点点怀念,至少你内心深处还有一丝愧疚,这些都说明,你这只烂苹果还没有烂到底。”
  “还有一个人你不得不谢,就是田米!她一个柔弱女子的宽容之心体恤之情,远远超出了我们两个堂堂的七尺大男人!如果不是她的潜移默化,我想我还没有这么快看清自己往绝路滑了有多远,更不会这么快就知道回头。”
  子朔一番声色俱厉的话,说得每个人都很难受,包括子朔自己,脸色同样铁青。我知道,子朔之所以能把杨海南剖析得这么淋漓尽致,其实有一部分他是把杨海南当作了自己。
  终于说完了心里想说的,子朔象卸下了一副扛负已久的重担,顿时轻松了不少,眉宇间郁结的阴云终于渐渐散开。
  大家似乎还沉浸在子朔酣畅淋漓的独白中,谁都没有说话。
  杨海南整个人就象生了一场大病,颓丧虚弱,竟连一贯高大挺拔的身躯似乎也忽然佝偻了起来,我这才注意到,他鬓边居然已有了好几根扎眼的白头发了!
  是啊,他已经不算年轻,四十早就出头了……
  杨海南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等他抬头的时候,嘴角竟然有一丝奇怪的微笑,说不清那是如释重负的轻松还是参透红尘的淡泊。
  他掏出支票和笔,工工整整地填上,然后双手捧着走到子朔跟前,深深鞠了一躬,郑重诚恳恭逊地向他奉上,声音有些沙哑:“子朔,这是我欠你们韩家的,请你连同我深深的歉意一起收下!也算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认识杨海南以来,即便他一贯做出平易近人的样子,可哪一次不是于无形中给人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感觉?今天是我第一次看见他那张高贵自信的脸上,露出了万事皆休不堪回首的迷茫虚渺。我想,他的内心多多少少还是受了一番震撼与洗礼的,或许是真的有所顿悟真的想悔过了。
  子朔接过支票百感交集,眼里有了些许湿润。
  杨海南脸上除了些许激动还有些许萧瑟:“今天你说的每一句,都说进了我的心里。子朔,无论从哪方面,你都无愧是个男人!一句话,我诚服!败给你无话可说。至于以后,我会珍惜你给我的机会,再不会干那些让我睡不着觉的事,我想安心过完下半辈子。”
  他回头看了看乔璇紧闭的房门,无限落寞:“另外,拜托你转告乔璇,从今后,我不会再打扰她,璇绿还要这里的一切,原本就属于她,以后的日子,请她好好保重自己,找个真心疼她爱她的好男人,成个家吧,我会祝福她……”
  此时他的心里究竟有多失落多怅惘,恐怕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子朔,田米,对不起!再次谢谢你们!” 杨海南对着子朔和我再次深深鞠了个躬,最后表情无比复杂地看了一眼乔璇紧闭的房门,终于举步黯然离去。
  他蹒跚的步伐有些零乱,越来越远的背影,不知怎的竟有点苍老有点孤独,不忍再看……
  我和子朔同时叹了口气,接着又长长地吸进一口气,继而相视,彼此会心一笑,宽慰、欣喜、放心、圆满、轻松、理解……一切一切的感受尽在四目交汇中。
  噩梦终于在黎明前结束,太好了!
  其实这个世界并不太复杂,只要我们多点信任理解还有宽恕!
  远离阴谋欺骗罪恶陷阱,这样明朗而简单的生活真是太纯粹太快乐了。如果不曾穿越过黑暗,又怎能感受到阳光的珍贵;如果不曾体验过死亡的绝望,又怎知感谢生命的存在?
  上帝真是很仁慈,赐给了我们生命,同时又赐给了我们战胜厄运的信心和勇气,还有感受幸福快乐的能力。如果这样我们还不感恩,那么我们又该做什么呢?
  子朔终于做回了澄明灿烂的子朔,他的脸上又有了久违的真实笑容。望着他阳光般明朗的笑颜,我希望阴霾永远都不要再经过这里。
  告别了畸形的恋情,乔璇真可谓是大彻大悟,整个人变了不少,更从容更沉稳更快乐也更随和了。
  爱恨分明,刚直不阿,拿得起放得下,乔璇,依然是我心目中最出色最具魅力最值得欣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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