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小见大真挚感人——散文《一个馒头》赏析

青口人

以小见大真挚感人——散文《一个馒头》赏析

作者：赵仲春


母爱是文学中的永恒主题，也是我们生命生活中的永恒主题。《—个馒头》一文也是关于母亲与母爱的。这是一篇由一个馒头引发的忏悔之作，始终围绕“一个馒头”叙事抒隋，馒头虽小，但承载的内涵十分丰富。作者为了突出表现自己因年少虚荣而对母亲的伤害之重，对母爱亵渎之深，在“—个馒头”上做足了文章。
首先，这个馒头来之不易，母亲对它倍加珍惜。它是“数年难得一次省亲”，在大山里做伐木工人的父亲从千里之外带回家的。因此，“接过父亲的行囊，母亲就发现了那个白面做成的馒头。”“对于当时以玉米、红薯为主食的我家来说，白面馒头无疑是一种奢侈的享受。”发现这个白面馒头，母亲喜不自禁，她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是儿子，肯定是想让离家二十多里的儿子能快点吃到这个馒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母亲对这个馒头格外珍惜，呵护有加。“看着锅上四溢的热气，母亲喜盈盈地自房里拿出几块干净的纱布，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好那香气扑鼻的馒头，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头顶一块蓝花布就向二十里外的县城走来。”
母亲是怎样走到学校的，文中没有具体的描写，但文章最后作了交代：“不知道母亲怀揣着馒头是怎样一步一滑走到学校的，但我知道在回家的路上，有两条小溪、三道山梁和二十里曲曲弯弯的泥泞山道。”这一笔相当有分量，感人至深。作者特别细致地写了母亲在校园里寻找儿子的经过，母亲“蹑手蹑脚，屏息而行，母亲沿着每一间教室寻找心爱的儿子。几乎走遍了整个学校，她终于看见了正在上课的我。”作者对母亲动作神情的细腻描写，特别是母亲从窗外掷馒头的情景，十分真实地再现了母亲的爱子心切，舐犊情深。面对教室哄然而起的笑声，老师的严肃询问，作者的所谓自尊“被践踏得支离破碎”。操场上对母亲大喊大叫的情景读起来让人感到心酸。“最后，她缓缓转过身，一溜一滑地向校外走去。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潆潆烟雨中，母亲低着头，背脊佝偻如弓，随着蹒跚的步伐，那块歪斜的蓝花头布飘悠着，渐渐湿润了我的视线……”母亲离去的情景让人心碎。对比显示差异，差异打破平衡，情感的起伏也在所难免了。爱与恨，冷与热，美与丑等等对比，都可引起情感的波动。譬如文中母亲的满腔疼爱与儿子的愤怒伤害，母亲的朴实木讷与同学们的哄然大笑，母亲的沉默不语与儿子的大喊大叫，无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与强烈的反差。人物的情感在对比中得以有力凸显。
佝偻的身躯，蹒跚的双腿，操劳的一生，无怨的付出——这就是母亲。母亲带着对儿子的满腔疼爱而来，却在儿子的无情伤害中伤感而去。面对儿子的愤怒呵斥，她没做任何辩白。她把一切都埋在心里，默默地承受着一切不解、委屈、伤痛与无奈，包括对儿子自始至终的疼爱。母与子，疼爱与伤害，这一切全都通过一个馒头尽情呈现出来。真挚感人，催人泪下。有人说，父母想念子女，就像河里的水一样永远流淌。子女想念父母，就像风吹树叶一样。我们都曾年轻过，我们也都因为自己的年少虚荣年少轻狂有意无意地伤害过母亲，亵渎过母爱。当有一天我们真正理解了母亲，读懂了母爱的时候，迟到的忏悔与遗憾又有什么用呢？“子欲孝而亲不待”，这是人间最大的遗憾与悲哀。让我们就从现在做起，对父母多—分理解，多—分关爱吧！
（作者单位：江苏省赣榆高级中学）
[附]
一个馒头
黄 斌
亲爱的朋友，如果我对您说，仅仅因为一个馒头，许多年来我一直不敢正视我母亲的那双眼睛，忍受着自己良心日复一日深深地自责，您也许一定不会相信。那么，就让我来告诉您这个关于一个馒头的真实故事吧。
十三岁那年，我顺利地考进离家二十多里的县三中，成了母亲最大的骄傲。那时，父亲还是大山里的一名伐木工，为节约开支多寄钱回家，他数年难得一次省亲，贫寒的家境使母亲也愈发省吃俭用艰苦度日。
那是一个霪雨霏霏的深秋的一天，当父亲兴冲冲地踏进院坝时，母亲的眼眶一下就湿润了。接过父亲的行囊，母亲就发现了那个白面做成的馒头。
这是父亲路上吃剩下的干粮。对于当时以玉米、红薯为主食的我家来说，白面馒头无疑是一种奢侈的享受。母亲走进灶屋，在点燃茅草给父亲烧洗脸水的同时，将蒸笼也放在了锅上……看着锅上四溢的热气，母亲喜盈盈地自房里拿出几块干净的纱布，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好那香气扑鼻的馒头，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头顶一块蓝花布就向二十里外的县城走来。
走到学校，已是下午。整齐的校舍、琅琅的读书声使大字不识的母亲顿生敬畏。蹑手蹑脚，屏息而行，母亲沿着每一间教室寻找心爱的儿子。几乎走遍了整个学校，她终于看见了正在上课的我。许是怕老师呵斥，母亲哈着腰，从窗户上露出半个脑袋，一边用手向我比划，眼睛又怯怯地瞅着老师。半个脑袋、奇怪的手势和母亲颇为滑稽的眼神立即吸引了同学们好奇的目光。
就这样在窗口待了好一会儿，在老师背过身写板书之际，母亲突然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动作。她直起身，从怀中掏出那个雪白纱布紧裹的馒头，从窗外迅速向我掷来。“咚！”因用力过猛，馒头掠过我的头顶砸在了前面同学的课桌上，随后又一骨碌滚在了地上。当沾满尘土的纱布一层层散开，那个干干净净的馒头呈现在同学们的眼前时，教室里哄然而起的笑声瞬间刺痛了我的耳膜。
面对老师严肃的询问，母亲慌张地说：“我，我来给娃儿送个馒头。”在我那些生活颇为优裕的城里同学听来，这样的回答无疑是一种荒谬的笑料——走几十里路就为送一个馒头？看着他们前仰后合地笑个不停，憨厚的母亲全然不知其所以，竟还怀着敬意频频向她心目中的“秀才”们点头。母亲补丁缀补丁的衣服、头上已歪斜的蓝花布和这种尴尬的神态再次掀起了他们的笑浪……在这一阵紧似一阵的笑声中，我的自尊被践踏得支离破碎。拾起馒头，我快步走出教室，拉起母亲就向操场走去。此时，我丝毫没有感觉到馒头上尚存的体温，没有注意到每间教室窗下湿漉漉的泥脚印，更没有看到母亲眼中那慈爱的目光！站在操场边，我气急败坏而又语无伦次地向母亲大喊大叫：“哪个要你到学校来？哪个要吃你的臭馒头？看看你这一身泥，活像戏台上的小丑，真是丢人现眼！”说着，我奋力一抡胳膊，那个尚热的白面馒头画了一道美丽的弧线，飞出了学校的围墙。
母亲没有说一句话，慈爱的笑容僵硬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母亲嘴角抖了半晌，却终归没有吐出半个字来。最后，她缓缓转过身，一溜一滑地向校外走去。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濛濛烟雨中，母亲低着头，背脊佝偻如弓，随着蹒跚的步伐，那块歪斜的蓝花头布飘悠着，渐渐湿润了我的视线……
至今我也不知道，母亲怀揣着馒头是怎样一步一滑走到学校的，但我知道在回家的路上，有两条小溪、三道山梁和二十里曲曲弯弯的泥泞山道。至今我也不清楚，当年被我无情扔掉的那个馒头到底对母亲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唯有用自己的余生来忏悔当年因年少虚荣对母爱的亵渎，而我之所以鼓起勇气提笔写下这篇文字，是希望这样的伤害能够少些、再少些，最好再也不要出现。
（选自《散文》2010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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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爱是伟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