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爷今年八十多了,一直身体不错,可惜没耐住前段时间的寒冷,一场感冒过后就卧床不起,接着就安静的故去了。 二爷膝下无子,丧事由他的侄儿徐老六一手操持,老六在外当包工头,很是有钱,二爷的晚年生活也都是由徐老六悉心照顾。老六哭的很伤心,用村里人的话说,哭的比亲儿子还伤心。但他脸上的两道伤疤哭起来的时候就好像是在笑,旁边看热闹的人看了以后也跟着笑。经过几天地忙碌过后,徐老六带着家族里的晚辈,风风光光的送走了徐二爷。 二爷年轻时候的行当是赶车的,五短的身子,络腮胡,半秃顶,浓眉,大厚嘴唇,成天咬着一个大烟斗,貌似很凶,小孩子都害怕他,其实,更害怕的是他手里的鞭子。 二爷的那条鞭子,用乡下做扫帚的三根细竹竿做成,鞭杆约一米长,鞭把上用细窄的牛皮绳密密麻麻地裹上,汗沁摩挲,时间久了,现出光滑的暗红色,两条小拇指宽的熟牛皮穿过去,劈成了四绺,编个十字结,一路打结顺下去,约一米半长。牛皮绳被精心修过,开始粗,后来细,编成的十字结一个比一个小,到鞭稍就纤细得如壁虎的尾巴。二爷赶车估计有好多年了,我们从小时候记事的时候,就看到二爷天天赶着驴车从村前经过。那时候车辆少,每个村也就一个手扶拖拉机,有的小村还没有。二爷的驴车几乎天天闲不住,村里人建房子的砖头,木棒等都是二爷和其他赶车的车把式来运输。 二爷有一手驯牲口的绝活,无论什么样的驴子,到了二爷手里,都温驯的像猫一般,当然,也有例外,记得有一年,邻村一个车把式被自己赶车的驴踢伤了,因为难以驾驭,就贱卖给了二爷。 牵来大黑驴,先喂好草料,装满了一车木材,套上那头大黑驴,带上草料等随车之物,就要动身送货了,谁知几鞭子下去,大黑驴纹丝未动,不听使唤,瞪着大眼睛看着二爷,二爷解开驴套,把驴子栓到门口的大槐树上,掏出酒瓶,灌了几口酒,操起鞭子就往驴子身上招呼,一边打一边骂,一鞭子下去就是一道血印,驴子浑身就是一哆嗦,直抽的驴子全身冒汗,驴嘴里鼻孔里热气混合着血丝滴滴答答的往下滴,二爷仍然不停手,直到驴子低下高昂的头,眼皮也耷拉了下来,最后低低地鸣叫了两声,二爷方才罢手,旁边看热闹的人一个个看的是胆战心惊,仿佛鞭子抽到的不是驴子,而是自己的身上,自此以后,这头大黑驴俯首帖耳,任由二爷摆布。 那天,二爷的侄子徐老六和他爹打起来了,这徐老六,满脸的凶相,为人蛮横无理。因为在家里最小,被父母娇惯坏了,整天不学好,初中没毕业就辍了学,纠集几个不学好的同学,偷鸡摸狗,为害乡里。结婚后在家打老婆,老婆受不了毒打,被打跑了以后,就天天找爹娘的别扭。 这一会,爷儿俩打红了眼,徐老六竟然操起一把菜刀就要和他爹拼命,二爷刚好赶着车路过,下了驴车,二话没说,先是一鞭子卷飞了徐老六手里的菜刀,接着就是两鞭子打在老六的左右脸颊上,鞭痕从左右嘴角往上延伸,当时血一下就下来了,徐老六一时被打蒙了,站在那里就像傻子一般,老六的爹娘连忙上前扶住儿子到卫生室去包扎,二爷一言不发,上了驴车,扬长而去。 别说,徐老六的脸被二爷这两鞭子打的,嘴角好像往上翘着,就像始终在笑的摸样,而且 还是笑的很真诚的那种感觉,整个相貌也变得和原来的凶神恶煞般的样子大相径庭。性格也大变,把老婆接回家,从此也不打老婆,也不和爹娘吵架了,也开始找事情做了,和原来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后来,徐老六在做了几年的建筑队小工以后,自己成立了一个施工队,这些年,以诚待人,勤劳苦干,日子就慢慢过的滋润起来。有了钱,对二爷的照顾就越发的周到了,这是往事,不提也罢。 后来,村民们都很疑惑徐老六的改变,在一起闲聊的时候,村里的老会计慢悠悠地说:俗话说,相由心生,其实相貌也可改心,二爷是高人啊!从此,村里人就传说徐二爷深通相术,通过两鞭子改变了侄儿的性格和命运,此事自可存疑,只是从此对二爷更加敬畏了几分。 夹谷山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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