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记事四十三 踩河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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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苍梧晚报》总编辑王绪年

　小时候，我们经常玩一种游戏，踩河豚。谁踩得响谁才得到大家的掌声，谁踩得不响大家就会说他是软皮蛋。

河豚，在老家也叫气鼓鱼。不知有多少年多少代，海边和盐场人从不吃它。大家都知道河豚有毒，说山有毒蘑菇海有毒河豚。甚至有骂人话，想死就去吃河豚，可就是自杀的人也无吃河豚的。听说有家农村人住到海边，见海边有条斤把重鱼，就拿回去烧了吃，结果一家四口除在摇篮的孩子，三人连医院还没来得及去就命赴黄泉。事后人们发现是他们误吃了河豚。

我们谁也不敢吃河豚，这是祖祖辈辈留下的经验教训，自然谁也不会拿命去做试验。但可以说，最好玩的莫过于踩河豚。

夏天秋天拾网、推虾皮，经常逮到拾到河豚，大人们随手就扔了，我们却留着玩，越大才越好玩。

河豚叫气鼓鱼一点不假。它小嘴大身子，白白的肚皮像皮球，不动它很正常，一动了就跟充气似的，肚子慢慢鼓起来。它生存能力强，一时半会死不了。我们逮到它，大多数拿回家玩。更多的是几个伙伴在一起比着玩。不过玩河豚也有技巧。拿到它，要用两手慢慢揉，像吹气球一样，越揉越大，大到圆了，肚皮很薄，一点就破的样子才行。这时，把河豚放到硬的地方，最好是砖头或石头上，然后用脚使劲踩，声音大得和高升差不多。几个人连着踩，声音就成了连珠炮。那时，我们买不起也买不到高升，听听河豚的炸声也很开心。有时，几个人用竹杆搭成炮的样子，一个人瞄准，一个人举手发令，一个人准备踩河豚，当发令人喊声放时，这边河豚准时响起。不会踩河豚的就老出洋相，别人一脚下去有响声，他一脚踩偏了，河豚不但不响，还给踩跑了老远，脚也踩得很疼。如果是小河豚，鼓起来有乒乓球大，我们会拿几个玩。当别人站着不注意时，放到脚下踩，会把别人吓一跳。

河豚装死的办法就是鼓起肚子，如果把它放到河里，它会马上消气跑掉。当然踩破肚子的河豚必死无疑了。而对玩死的河豚，一定要扔掉或埋掉，以免被人误食。

吃河豚怕伤命不光是人，连猫都不吃。我们逮到河豚，将它揉得鼓起扔给小猫，小猫也会玩得开心。有次我将有二两重的河豚揉好扔给小猫，只见小猫像得到什么好玩具，先用爪子拨来拨去，然后又是踢又是抱，直到河豚没气了，连闻都不闻就走开了。

不会吃不敢吃的人，只拿河豚玩玩而已。会吃敢吃的人，就拿河豚当宝贝了。我们沿海一带没有人去吃河豚，倒是长江下游的人把河豚当着上等菜肴，长江三鲜就有河豚。河豚是一种有毒的美食，因而有特殊的诱惑力。争相品尝，就因为其鲜美远在一般鱼之上。此话若是由吃过河豚的人口中说出，将更具说服力。朱伟在《考吃》中记载古人烹杀河豚的方法，其小心谨慎近似于外科手术：“剖河豚，要先割眼，再去腹中鱼籽、内脏，自脊背下刀剁开，洗净血迹，肥厚之处血丝要用银簪细挑干净。然后剥皮，将皮入沸水一滚捞起，用镊子镊去芒刺。然后鱼切成方块，用猪油爆炒后下黄豆酱入锅烹煮。烹河豚，又告诫必须烧透。要是烹不透，必死无疑。”

河豚怎么个好吃，都有冒死吃河豚和拼死吃河豚的说法。我在泰州，朋友曾请我吃河豚，也是平生第一次吃河豚。朋友首先问我胃好不好，我说很差，他连忙将河豚皮夹给我，说河豚皮治胃病最管。也许我没经常吃的缘故，吃了也没觉得好吃哪里去，还不如大踏板鱼好吃呢。要是问我，给你河豚，是吃还是玩，我一定首选踩河豚，那可是肉皮球呀，现在的城里人有谁踩过，恐怕没得。就是不知道现在的河豚还有没有气可充了。

admin

小白：2006-10-15 18:31:13

太残忍了，泰州人会说你“暴殄天物”的，那么好的东西就给你踩了。

船老大

小时候也踩过，嘿

尚善若水

不认识，没有印象的，肯定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