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记事十二 - 推水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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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苍梧晚报》总编辑王绪年

眼看进入中秋，花瘦蟹肥是这个季节的象征。一到这个时候，我们住在海边的人就忙着下海推水蟹，去河边捉螃蟹。在我的印象中，捉螃蟹是为过中秋节，而推水蟹则是为了过冬。

水蟹，与彤蟹一样，统称梭子蟹。春天梭子蟹满壳都是蟹黄叫彤蟹，到了秋天，蟹子没黄了人们就叫它水蟹。水蟹和彤蟹产在不同季节，肥瘦不同，自然卖价也不同。不过，你不要看水蟹没黄，蟹肉却很多，个头也大，仍是人们喜欢捕捉的对象。远洋渔船捕到水蟹，大都把蟹子煮熟晒干，把壳子去掉，做成蟹肉松。在海边，人们捕到水蟹后，基本都是将蟹子做成蟹馇，留着过冬，成为过冬的一道当家小菜。

秋风起，海潮响。记得十几岁时，一到这时，大人们就要下海推蟹了。推蟹的工具与推虾皮的工具一模一样，只是网不同。推蟹的网眼很大，只要网眼不漏蟹子就行。推蟹的速度比推虾皮快得多，因为蟹子在水里比虾皮跑得快，人推网也必须快，实际就是人在和蟹子比速度，谁快谁就有收获，人快了就能捕到蟹子，蟹子快了就能逃生。

我推蟹是跟爷爷学的。开始是马蝇虾涤流，跟着大人们去玩，时间长了就自己推了。哪是一年中秋过后不久的星期天，风和日丽，海水不是很冷。一吃过中午饭，爷爷说今天是大潮，水流急，一定有蟹可推，就吆喝几人下海去。

像爷爷说的一样，当天是大兴潮，海水退得很远，浪却很小，水也不冷。我们几个人就挑着网具走向海的深处。水到大腿深就下网开推。第一网就让大家兴奋，有的都都喊出了声：乖乖，蟹子不少啊！我像推虾皮一样推了几米，又熟练地扳起了网，网窝还在水里，水蟹就一个劲的划动大小蟹腿，欲逃出网去。而我乘机将蟹子舀进漂篮。如果把网完全扳起，哪就不好舀了，一来蟹子腿嘴会咬住网不好舀，二来蟹子都是斤把半斤一只，嘴腿劲大，会将网咬破。这天不到一下午，我们就颇有收获，每人都推到几十斤水蟹。

水暖风凉。一上岸，大家才觉得冷了许多。于是，个个都是带小跑往家赶。

几十斤的水蟹怎么吃得下去啊？我正在纳闷，父亲就先拣几只大点的留晚上吃，剩下的就都准备搪成蟹馇。我们家有现成的兑臼，父亲将兑臼洗了洗，把蟹子放进几只，再撒上盐，就搪开了。有个把小时，就搪好一小缸蟹馇。父亲拿来塑料布把缸口扎好放到屋里。他高兴的说，冬天这玩意可就是好东西了。

到了冬天，一打开缸盖，哪鲜气扑鼻而来。被搪成很小块的蟹馇和汤泽，经过腌制，吃起来虽然有点咸，可哪鲜味叫你不忍住口。尤其被腌好的蟹腿，肉在腿里还是好好的，嫩嫩的，鲜鲜的，用嘴咬破壳子，把肉往嘴里一嗅，哪可真是神仙过的日子。吃蟹馇，一般生吃多。弄一碗蟹馇，放上辣椒蒜沫一搅，既保留了鲜味又去掉了腥味。也有用蟹馇蒸鸡蛋、烧菜的，以烧豆腐为多。先炸好汤，放进豆腐，再把蟹馇放进烧，这样鲜味就进了豆腐也进了汤，吃起来十分鲜美。
蟹馇，有多种蟹子可以做，石杂蟹，靠山红，花齐蟹，黄眼蟹都行，也有用虾婆做的。但在这些蟹中还是水蟹好，在人们留着过冬的海货中，水蟹做的蟹馇数得上是珍品。也正因为它好吃，朋友亲戚要的也多，自家送人的也多。不过现在是很难吃到了，蟹子那么贵，谁还去搪蟹馇呢。有一年，我在机关工作。有个在渔船上工作的朋友问我想吃点什么，我说有可能就给我弄点蟹馇吧。时间不长，他托人给我带来一提桶，看我不在就放在办公室。看着哪黄黄的、鲜气扑鼻的蟹馇，办公室许多同事不知是什么怎么吃。一位老同志一看，问是谁的，当有人告诉他是王绪年的，他立马到自己办公室拿来饭合装了一合。在这位老同志带领下,不一会一提桶的蟹馇就乘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