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记事七十七：潮汐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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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苍梧晚报》总编辑：王绪年

月亮的引力决定着潮涨潮落，也使人们可以望月断潮。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在黑云密布的阴雨天，月亮就失去断潮的作用。但长期的海边生活，人们总结出了带有规律性的潮汐歌，根据它，人们知道什么时间是什么潮，去赶海，去捕鱼。

    我记忆了一部分，不很全却也可以看出潮汐歌的内容。

初一十五潮，天亮渤遥遥；

初三潮十八水，二十两边鬼一鬼；

初四十八潮，头更海长潮；

初五十九潮，天亮落半潮；

一十两头空，潮满正当中；

二十二三，天亮海底干；

二十五六，早饭刚吃潮上流；

二十七十二鸡打鸣，潮到海边天大明；

二十九十四潮水旺，打坏鱼网剩条纲；

一潮迟三刻，三潮迟顶黑；

老大不识潮，害苦伙计了。

这些谚语说是歌不如说它是潮汐表，在实际生活和生产中，它的准确性无需置疑。记着它按它的变化赶海，准不会吃亏。如初一十五潮，天亮渤遥遥，反映了初一十五这两天，都是大潮，天亮时一定是满潮。初三潮十八水，二十两边鬼一鬼。告诉人们不要以为过了初三和十八，潮水就小了，就是到了二十左右，仍有可能出现大潮水，提醒下海的人们注意。民国二十八年的大潮破堤，就不是在潮水最大的七月十五，而恰恰是在七月二十。

涨潮有歌，落潮同样如此。像二十二三，天亮海底干，就是说到了每月的农历二十二三，天亮时正是潮退到底之时。初五十九潮，天亮落半潮，其判断的是天亮了，潮落了一半，要想下海，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人们把天亮作为潮水涨落的时间座标，是因为天亮时间最好记最好判断。就是没有计时工具，人们也有土办法，像鸡打鸣，还有睡觉的习惯等等。要用半夜计算潮水，那谁也不好掌握。

潮水的变化，一天一个样，第二天总是比前一天推迟，人们就有一潮迟三刻，三潮迟顶黑的谚语。在没有计时工具的年代，人们为计算三刻时间，一般都用点香计时的办法。一柱香烧完基本在一个小时，烧到三分之二了，就是四十分钟。遇到鱼汛时，海边人就点起香，专人守候，到时间再喊大家下海去，不会因为迟到而耽误捕鱼的时间。

有经验的海边人和渔民，靠潮汐歌和点香计时的办法，赶海捕鱼。如果船老大不识潮，就会害苦了伙计。如果海边的盐场人不识潮，他们就不能掌握纳潮的时间。同样，去海边玩或去赶海的人不知道潮汐歌，也会闹出令人啼笑皆非的笑话。上个月，我带一帮朋友去老家海边看海看盐场。到了海边大概是上午十一点钟，潮已退去很远，大家纷纷跑到海里的沙滩上玩沙拣小蟹。有个年青人，突然很奇怪的问我，上次也是这个时候来，海水到岸边，现在怎么这样子呀。听到这个问题，我是笑得肚子都疼。当我把原因讲清，说了潮汐歌，他才发出嗷的声音。

在老家，对潮汐歌不会记得很全，经常用上的也就四句：初一十五潮，天亮渤遥遥；初三潮十八水，二十两边鬼一鬼；一十两头空，潮满正当中；二十二三，天亮海底干。根据这样几句在不同时间推算即可。有年夏天，一连下了个把月雨，盐产不了，人们就有时间下海去，就是这潮汐歌帮助人们按时下海。开始，我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有时就自作聪明或提前或推后下海，可没一次是准时。时间长了，也就学会了看月算潮，按潮汐歌下海的办法。有时忘了潮水，只要问问当天是初几便可。

现在想来，潮汐虽然不断变化，但总是按规律运动。人们只用几句话就将这规律通俗化，好记易懂，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文字的表达含意。这说明，大海再大，也大不过人们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