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记事七十二：蟹风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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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苍梧晚报》总编辑：王绪年

海边和盐场少有绿色，更难得见到红色，能看到一点红色的物体都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兴趣和激动。蟹壳做的玩具，尤其是红蟹壳做的风车，在缺红少绿的圩下滩地，会使人们眼前一亮，心情舒畅。那种情景至今记忆犹新。

一到春秋天，海边就有大量梭子蟹上市。这蟹，春肥秋瘦是它的规律。春天肥了叫彤蟹，秋天瘦而无黄则叫水蟹。它被捕上来，蟹壳为青，脐面为白。煮熟了，蟹壳就变成关公脸，红得发亮。也许是红的原因，老家的人很少叫它梭子蟹，习惯称彤蟹。

现在的城里人知道梭子蟹好吃，饱了口福就扔掉蟹壳一走了之。在我们当年看来，吃蟹子的最大乐趣不在吃，而在吃过以后玩蟹壳。那时，拿到一只斤把重的梭子蟹，无论女孩子文吃，还是男孩子武吃，都会细心保留好壳子，做自己爱做的玩具。

蟹有十条腿，有大有小，有长有短。大腿粗而特别，小腿扁而宽，中间的腿白而细长。别看它们各不相同，到了做玩具时，就都派上了用场。孩子们在大人的指导下，一边吃蟹肉，一边小心的掏空蟹腿。然后，用两根大腿小腿和几根细腿，就拼斗出燕子的造型。这样玩法，要细心，还要耐心，弄坏了蟹腿就无法斗起。这多为女孩子玩，她们斗出的燕子，红中有白，栩栩人生，令人十分喜爱。

男孩子很少有耐心去斗燕子，玩蟹壳风车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我们吃蟹时，先将蟹壳扒下，放到一边。吃了蟹肉，再慢慢掏出蟹壳里的蟹黄，清理得跟猫舔似的，再将蟹壳凉干。梭子蟹壳，两头尖细，形如梭子，尖小壳大，是做风车的第一原料。其它的原料，像盐签，贝壳，泥巴，在盐场到处都有，就地取材，不用花钱不用费事。

材料备齐了，我们会选择有风的空旷地，开始造风车。先是找片贝壳，用泥粘在地上，找准中心，再把盐签两头湾曲插到中心两边的泥里，形成弓状，作为风车的骨架，再在骨架的中间粘上一片贝壳。这时，在两片贝壳上下找直，找准距离，把蟹壳两头的尖子放进贝壳。这样，盐签为风车架，将蟹壳规定好。贝壳与蟹壳尖形成轴承，在风的吹动下，蟹壳便转起来，风大就转得快，风小就转得慢，没风自然就不动。

也有几个人一起在一个地方一起做的，按一字排开，形成一排的红蟹壳，在风中或齐或不齐的一起转动，不时还发吱吱的声音。看了风车“壮观”的样子，听了不是音乐却也美妙的声音，就是正在哭的孩子看了听了，也会破涕为笑。要是谁家孩子不高兴，大人叫他去玩风车，马上就会乐不可支。传说哪吒就最喜欢玩蟹风车，常常玩得忘了闹海。龙王听说了，经常给他送来一煮就红的梭子蟹，以求龙宫平安。蟹们知道了，只在春秋蟹多时，才成群游近海边，其它时间则深藏大海，以防给他玩光了。

这样全靠自己做的玩具，简单而又有趣，省事而又省钱，饱了口福还落得一玩，在海边和盐场的孩子中广为流行，是城市孩子无法想象和做到的。但这种玩具很难过夜。一是大人们看到一根根用于生产的盐签，被插到地里，会随手拔起。大架倒了，风车也就不复存在。再就是小猫小狗会去凑热闹，看到转动的东西，又有蟹子的鲜味，会咬掉蟹壳或抓坏了蟹壳。孩子们不会因为风车坏了而生气，原料多得是，想玩再做也不难。